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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苏力:中国学者,什么是你的贡献?_朝霞满天(5)

来源:法律博客 作者:碧水蓝天 人气: 发布时间:2016-11-29
摘要:过去十多年来说,我觉得中国的法律社会科学的研究来说,包括法律经济学、法律社会学、法律人类学这方面的研究,我觉得还是取得了很多进步,尽管跟我想像的东西我觉得还是有点差距,原来我觉得是我想像这个学界会有

  过去十多年来说,我觉得中国的法律社会科学的研究来说,包括法律经济学、法律社会学、法律人类学这方面的研究,我觉得还是取得了很多进步,尽管跟我想像的东西我觉得还是有点差距,原来我觉得是我想像这个学界会有很多人有很强的知识兴趣,会很快的加入进来这个有学术兴趣的行业中来,会使这个学术推进更快。后来我发现我是比较天真的,为什么呢,因为第一个,作为法律人来说,很多人并不一定是追求知识的,因为他首先要谋生,首先要找一个职业,因此他并一定会喜欢这种法律与社会科学或者是社科法学的这种东西。我觉得很对,以前在毕业致辞中我也讲过,首先你要能养活自己,不能让父母操心,不能让丈夫或者妻子或者孩子替你担心。这首先要找到一个职业,那么因此搞好民法、刑法或者知识产权或者任何一个公司环保这些法律,这些是很重要的,那么因此很多人会首先去追求谋生,追求事业上的发达,那么社科法学就会受到一点阻力,就会相对来说,就不是像我想像的那种纯粹追求知识的偏好。

  坦白的说,按照知识偏好去追求,既是幸福的,其实是一种幸运。大家想像一下,如果我是出生在一个农民家,那么我可能不会有这么多兴趣爱好,恰恰是因为生活在城市,尽管有其他的也有不幸的东西,但是你或多或少的可以比较从容的去做一些选择,因此大家注意,所以知识的兴趣并不完全是,我们所有人都讲我热爱知识,但是实际上影响知识的会有种种力量。

  另外一个就是说,在这个学科发展里面也有一个问题,就是说你社科法学相对来说是一个比较异端的,所以我们现在来说是躲在法理学的这个架子下面,其实已经跟法理学是差距很大的了,因为法理学是不强调这个经验的东西的,总是逻辑推理,甚至不讲逻辑,法理学甚至有的是讲意识形态的。比如说法治你是不能怀疑的,法律必须信仰,否则形同虚设,是吧,这就是讲你不能怀疑,你怀疑它你就错了,但是我们还是把社科法学都隐藏在这下面,包括法经济学都隐藏在这下面。因此,整体而言也是不利于它的发展。

  又一个就是整个社会的学术竞争和学术需求。中国的法律相对来说还比较简单,尽管遇到很多问题很难解决,但是它向学术界求教,它还不大向搞理论法学的求助,更多的是向部门法学求助,我认为是出路问题,但是它觉得你那个东西跟我那个环保啊,知识产权啊没什么关系,因此它不向你求助。

  所以在这个方面来说,我觉得社科法学还不像我想像的发展的那么好。但是其实我觉得我也不太担心,我是经常退步的,就是觉得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当然我们是可以做的更好一点。从另外一个角度上,也应当说是做得很不错了,特别是像很多学者都是独立的发展的,翻译的书,有时候也并没有翻译到,比如说桑本谦老师搞法经济学,就是他只在山东,跟很多经济学者交往也并不多,他基本上独立的,自己发展出来的,也是读一些书啊,加上自己的聪明啊,自己的想像啊,发展起来的。当然大家注意这种学习的方式是你不会忘记的,大家要知道凡是自己学来的,你是一定会忘记的,如果你自己独立去发现的,你是一定不会忘记的,我最初写诗的时候我不知道押韵,后来我是自己突然发现原来写诗是有韵的,然后我就会了,我从来没读过什么诗韵的,那我就会韵了,我就知道哪些韵跟哪些韵,怎么念起来合适,那么这些东西就是完全是你自己摸的,有导师好,没有导师也挺好,这其实是处在一个转型时代,可以给我们留下更大的空间去创造。但是有一些其他导师可以辅助的话也会有很多好处,这是我对社科法学的一个简单的一个评价。

  桑本谦:我就插一句啊,我可以举出一个例子来证明苏力老师其实不那么骄傲。我读到过他的一本书的前言,记得有句话大概是这么说的,他说我这个人其实是不很自信的,我写过的东西的一般不愿意回头再看,因为我很担心,我很恐惧。我不知道别人看到他这么说是不是觉得矫情,我自己却认为他这么说是很诚恳的。

  成凡:刚才几位都问过了,都是比较正式的问题。我呢,就一直想问点比较刁钻的问题。第一个问题是您刚才提到了社科法学的发展,提到了这个学科和法理学很不一样,我记得当时刘茂林老师临走的时候还说到学术也是江湖,也是山头,您觉得这个社科法学或者这个进路缺乏一个独立的这样一个山头也罢,或者怎么也罢,是不是对这个不利?这是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是什么呢,您刚才提到两次写诗的经历,后一次说的是用韵,前面一次是自己那时候抄书。我就觉得有一个特别的现象,您在一篇文章中专门提到社会科学需要人文底蕴吗?是说类似的这种人文研究对于社会科学研究,意义可能不大,也可能是没有,那么我就想问,您是因为是原来是诗人才会有这样的一种结论,是不是觉得那样一种诗人的思维对于社会科学的研究是不利的?是不是有这样的一种感受?

  朱苏力:两个问题都不太刁钻。(笑声)第一个问题是说需要不需要拉一个山头,我觉得是不太需要的,我觉得其实要拉一个山头或者是一个江湖有话,其实是不太自信才需要的。我个人还是比较倾向于个人,或者说是一些同气相投的学者能在一起聊聊天,不要有太多的这种无意当中的竞争,不要有意当中的竞争,一旦你把它当成一个事情来做的时候会失去很多乐趣。就是说学术,包括一个比较好的学术团体当中,学术是一个比较从容不迫的东西,不是像现在我们搞工程的那个东西,那种情况实际上是让学术变成了一个负担。我比较喜欢比如说过去和侯猛啊,桑老师啊,我们过去曾经在哪个地方聊天,一聊聊到晚上很晚。包括我过去有很多同学,一聊聊一个晚上,一开始聊什么聊什么,慢慢有了一些启发,其实在年轻的时候应该经常有这么一些经常的、长聊的好同学。

  大家要注意,不是讲这个学科,就是讲学习。每个人真正能学到东西是从同学,不是从老师那,因为老师总会让你说这是对的,这是错的。所以我为什么会对同学,我经常不会太多扮演老师的角色,我会更多的试图扮演跟他做朋友,尽管常常也会失败,和王朔讲的《我是你爸爸》里面那个马某某和马小军的那个麻烦。但是我试图去这样做,因为当你是一个同学的时候,你会跟他辩论,你会调动全部的精神,但是你面对老师很难,而且老师的知识相对陈旧,所以你从同学那里获得的知识很可能是比较前沿的,包括新闻和事件,社会感受。我觉得我自己还是算比较跟得上社会的,还算好,但是很多老师是不太跟得上社会的,他觉得那都是年轻人玩的东西,所以我觉得这是一个问题,所以我不觉得江湖特别重要。

责任编辑:碧水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