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 航 《中庸》出自儒家经典《礼记》专章，其理论基础源于“天人合一”的思想，主要内容包括“三达德、五达道、九经”等；中庸之道有三条原则，即慎独自修、忠恕宽容、至诚尽性。这部古老的儒家经典,旨在教育人们强化自我修养、自我监督、自我完善，从而形成“至善、至仁、至诚、至道、至圣”的理想人格，它既是社会团体和个人发展的心法哲学，也是人类世界进步的通用法理。当我们穿越历史隧道去潜心研读这部经典时，会发现其中许多法则符合监狱职场的运行规律,也有益于提高民警个人乃至整个警队的执法素养。 忠于事业与置疑规则 监狱是关押改造罪犯的场所，但自古以来人们似乎对“监狱”充满了阴森恐怖、血腥暴力的排斥心理，随着现代法制文明的进步，监狱民警以维护社会安定、预防与减少犯罪为己任，正日益受到社会理解与民众尊重。因此，基于儒家推崇的“阴阳和合、各司其职、上下有序、天下大同”的社会理想，我们理当忠于监狱事业，而不是仅仅满足于对这份职业的基本需求；毕竟“职业”与“事业”在内涵上是有所区别的。如果仅将“关押与改造罪犯”看成是一种职业，那么它很容易异化为民警谋取社会地位、获取薪水、养家糊口的一种差事或饭碗，更易形成逆来顺受、迎合上司、安于天命等内敛式的卑谦心理；但事业不同，它需要人们胸怀抱负，投入所有的心血与才智去创造业内奇迹，向世人展现人类至高至上的一种道德情操与精神内涵。 自西汉以来，董仲舒以儒家的名义向社会颁布天统地顺、男外女内、君上臣下的价值观，以天经地义的方式迎合并适应西汉的权力王朝；但他并没有沿着“中庸之道”走下去，而是将重点放在了“阳贵阴贱”、“阳尊阴卑”的论点上，最终他的“三刚五常”顺利取代了孔子的“君君臣臣”。应该说，董仲舒为了迎合政治而出卖了儒家，致使中庸之道的本源被蜕化为一种统治工具，正是这些异变而僵硬的教条禁锢了中华民族几千年来的思想解放。回到“监狱”这个话题，我们看到的，更多是自上而下的“一刀切”；讲的更多的，当是“服从力”与“执行力”，却很少看到基层民警对创新思维与改革合力的演绎空间。因为管理层在旧有思维模式下，一直隐藏着“阳贵阴贱”、“变则生乱”的政治逻辑。 1925年鲁迅先生在《华盖集》中就指出,“遇见强者,不敢反抗,便以‘中庸’这些话来粉饰,聊以自慰。所以中国人倘有权力,看见别人奈何他不得，或者有‘多数’作他护符的时候，多是凶残横恣，宛然一个暴君，做事并不中庸；待到满口‘中庸’时,乃是势力已失。一到全败,则又有‘命运’来做话柄，纵为奴隶,也处之泰然,但又无往而不合于圣道。这些现象,实在可以使中国人败亡,无论有没有外敌。”鲁迅先生的这段话，深刻揭示了中华几千年来封建专制文化遗留给人们骨子里的一种奴性和惰性。 笔者在此并非暗示基层民警去造反，甚至是有令不行或有禁不止，而是从中庸“和而不同”的观点中启发人的心智，淡化职权主义、等级制度、专制文化所带来的压抑心理与屈从意识，思考那些不合理的成规漏举、质疑那些凡事“以监管安全的名义”过多剥夺警囚基本权益的一些做法。什么是“和而不同”呢？按孔子的话说，就是君子可以与他周围的人保持和谐融洽的关系，但他对待任何事情都须经过自己的大脑独立思考，从来不愿人云亦云；但小人则没有自己的独立见解，只求与别人完全一致，而不讲原则，但他却与别人不能保持友好的关系。所以，推进监狱的法治文明，无疑需要监狱为基层民警提供更多民主的、活跃的、甚至是有杂音的话语权的机会,尤其是在“互联网+”思维引导下，监狱需要创新更宽容、更民主的诉求机制与网络论坛，如果举国上下的治狱模式与监管思维都是“一刀切”，那么监狱法治乃至监狱文化的发展只能是死水一潭。 坚守底线与宽恕兼容 以往许多人认为，“中庸”哲学其实是一种“墙头草”法则，它似乎引导人们遇到矛盾时要和稀泥，放弃做事与做人的原则而不得罪他人。其实这是一种误解。孔子对“中庸”的真正涵义是，中正与平和、稳健与恰当、顺畅与自然；他主张“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合。”中庸之道强调人与社会、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与万物生长，但同时又强调“和而不流”与相辅相成。最典型的政治主张,当属1953年周恩来总理在万隆会议上提出的和平共处的五项原则;还有1984年邓小平同志提出的“一国两治”等政治构想。不同的政治主张是一个政党在不同历史期的治国原则，在当今司法领域，我们除了要坚持与执行那些刚性的法律法规之外，更应懂得如何利用那些柔性的人文法则来引领警察的价值取向。 监狱警察做事的底线，当是公平正义、清廉刚正、诚信友善、体恤囚犯、恪尽职守而不同流合污。《国语》中的西周思想家史伯与郑恒公的一段对话至今令人深省：“周幽王立谗人而废卿士，弃聘后而立内妾，御侏儒而法不昭，立伯服而黜太子，故周王室将乱而西周必亡。”按现在的话说,就是当时周幽王与中庸法则背道而弛，完全凭他个人好恶“去和而取同”，放弃了整个政治生活的基本原则，自然导致政治生态的“同则不继”。2009年媒体披露湖南监狱系统的腐败窝案涉及狱警130多人，2015年又暴出广西监狱系统的腐败窝案，这些案件的发生与西周灭亡的成因是何等相似。 显然，恪守政治原则或职业底线，必须以国家利益与民众利益为重，而个人利益与权利规则的博弈，就必须在不同的监督模式中运行，尤其对监狱这个相对封闭的权力场，更应常悬“达摩克利斯之剑”。监狱民警如何守住职业道德的底线？“中庸”心法告戒大家：要明白你拥有多大的权力，你就要负多大的责任；你获取多少荣誉和地位，就要付出同样多的代价；不用羡慕别人拥有多少，而要想到别人为此付出了多少；对随时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要做到谨小慎微。只有这样才可能彰显监狱民警秉公执法的正常心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