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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行》之一:青涩年华:人生的初级阶段

来源:回归齐鲁大地 作者:回归齐鲁大地 人气: 发布时间:2017-03-18
摘要:一、青涩年华:人生的初级阶段1、跟随父母到北京我的祖父武芝茂,原籍河北省献县城北马家庄。20世纪初,华北大旱,他离开家乡,本来准备到东北谋生,路经唐山开滦煤矿做了矿工。于是才有了一大家人。父亲武俊峰排行老大,下面还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自幼喜欢
一、青涩年华:人生的初级阶段1、跟随父母到北京我的祖父武芝茂,原籍河北省献县城北马家庄。20世纪初,华北大旱,他离开家乡,本来准备到东北谋生,路经唐山开滦煤矿做了矿工。于是才有了一大家人。父亲武俊峰排行老大,下面还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自幼喜欢读书,初中毕业后,由于成绩优秀,被保送读教会办的高中,但只读了一年,为了养家,也做了矿工。1940年参加冀东抗日活动,并加入了共产党。母亲王金荣祖籍河北丰润县,随其父亲王百庆在唐山谋生。1948年唐山解放,父亲在开滦煤矿工会工作,后被选调入华北局干部学校,集中在河南焦作培训。之后,被调到北京,在燃料工业部工作。这样,我和哥哥便随父母来到北京安家。我们先后在北京的崇文门中头条、豆腐池、金鱼胡同居住。后父亲调任燃料工业部西山疗养院院长。这样,我们又在西山居住了十年。1964年父亲调回水电部,全家迁居西城区二里沟。后迁至月坛北街水电部宿舍。1966年初,父亲被调往成都,组建西南电力建设总局。不久便发生了文化革命。直至1978年才调回电力部,在电力科学研究院工作,直到离休。父亲在成都工作期间,我也在四川插队。全家六口人,分在四个地方。1978年,在武汉空军当兵的哥哥武树林,在河南禹县插队的妹妹武凤翔,和在四川彭县师范学校工作的我,都先后回到北京。我的父母都是善良厚道的普通人。我小时候,父亲经常讲述过去他当煤矿工人时的苦难经历。他说,一发生矿难,矿上的警笛就响了,死难矿工的家属哭成一片。他教育我要勤俭节约,一张纸要正反面写满了字,铅笔到用到手指捏不住了才丢掉。母亲也有高小文化,母亲的姥爷、姥姥本是上海人,是教书先生,后逃难到了北方。我母亲4岁时,她的妈妈就病故了。我的母亲是很好强还能干的人。母亲生我时,同产房的妇女生了个女孩,买通了护士,把我跟他们女儿调了包。然后急急忙忙要办出院手续,我母亲心生疑问,又觉得那个女孩气味不对,就大喝一声,把护士吓得马上交待了实情。那个妇女是有钱人家,生了三个女儿。暗的不行,就想用钱换。我父母一口回绝了。原来她家是资本家。在河南焦作干校时,母亲又参加了识字班。到北京后,她本来是可以参加工作的,但因为我和哥哥都还小,工资收入还抵不过幼儿园费,所以就放弃了工作。这一放弃,就失去了参加工作的机会,成为一名“家庭妇女”。但是,母亲一直是街道干部,1958年当过公社副主任。后来一直拿着市政府发的津贴。今天,我的父母都先后离世了,他们一生正直勤劳,乐于助人,辛辛苦苦把我们兄妹四人养育成人,可谓功德无量。今天听到有人叫“爸爸”、“妈妈”,心里别有一番滋味。一个人当他没有机会叫“爸爸”、“妈妈”的时候,他自己也就老了。2、我的童年童年的记忆尽管是零星的模糊的,但它们依然十分宝贵。我依稀记得唐山开滦煤矿工人居住的一排排的工房,打开一扇木制的院门,是一个小小的庭院,右侧是厕所,装煤的棚子,左侧是三间平房,中间是做饭的灶房,两侧住人,一间屋子半间炕。爷爷是煤矿工人,光头,最喜欢我。爷爷手很巧,用木头做成刀枪,是我爱不释手的玩具。在河南焦作干校的时候,妈妈经常带着我和哥哥去锅炉房旁边捡煤核(hu),这样可以节省开支。锅炉房的工人常用小推车把从锅炉里卸下来的煤渣运到旁边的空地上,像小山一样的煤渣还冒着热气。不久,我们临时住处的房檐底下也堆出了小山一样的煤核——那些没有燃尽的煤块儿。当父亲学习结束时,后勤科的叔叔还把我家的煤核过了磅,付了钱。那其中就有我和哥哥的功劳。有一次,爸爸带我到王府井附近的燃料工业部食堂吃午饭。爸爸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去买个甲菜。”过了一会儿,爸爸把一盘香肠放到桌上,说:“我再去买点饭。”我端详着那盘香肠,闻到诱人的香气,心想:这怎么是假菜呢?于是抓了一片放到口里,真好吃!等爸爸端着饭盒走过来,我大叫:“爸爸这个菜是真的!”旁边的叔叔阿姨都哈哈大笑。快吃完饭的时候,一个叔叔给了爸爸两根香蕉,说:“饭后吃点水果吧!”我接过一根,没有剥皮就直接送到嘴里,真难吃,我抱怨地说:“爸爸,这个水果是假的!”又把大家逗乐了。住在崇文门中头条54号的时候,哥哥刚刚上小学,附近有个玉器厂,经常把一些废料堆放在厂外的空地上。这些废料让我们如获至宝。哥哥专捡那细条状的淡黄色石片,说这是化石,可以在石板上写字画画。还说,这些化石原先是在山上的,如果再把他们埋起来,还会变成油石,更好看。于是,我就挑选了几块化石,偷偷地埋在附近的河堤上,做了记号。每隔几天就悄悄地把他们挖出来,看看是否变成油石了。后来搬家了,忘了去挖,心里十分懊悔。很长一段时间,脑子里总是念叨:那些化石变成油石了吗?燃料工业部西山疗养院坐落在西山八大处,那些建筑物挺漂亮的,大约是过去有钱人家的别墅。绿水青山,桃李满院,雀鸣蝶舞。我们几个小伙伴满山遍野地跑,摘水果,捉蝈蝈,斗蟋蟀,掏鸟蛋,捅蜂窝,好不快活。我们居然在北山的岩石下面发现了化石,足有一二斤重。凭着简陋的工具,我把一块化石加工成一把小手枪。后来又漫无目的的在化石上面刻图案,比如花鸟鱼虫之类。我们和邻居的小伙伴玩得很开心,什么“官兵捉贼”,老鹰捉小鸡,捉迷藏,弹玻璃球,推铁环。冬天就坐着自己制做的冰车,沿着河滩一路滑下来,再扛着冰车跑上去。今天的孩子们有条件的都上学前班了。我们那时节没有学前班,甚至也没有幼儿园。但是,我们都有一个快乐的童年。3、我的同桌同桌是指在学校的教室里并课桌而坐的同班同学。一个人必定有过许多同桌。而在记忆中挥之不去的人或许才是真正的同桌。那是一提起“同桌”便在脑海里首先显现的人。我此刻讲述的同桌是小学时同窗五载的同学。为什么能够成为五年的同桌呢?因为当时,我在班里的位置是在男生中最矮,她在女生中最矮。哦,我忘记说了,我的同桌是个女生,如今只记得她姓宋。她是个人们一见就能记住的人,这倒不是因为他长得漂亮,而是长得特殊——她是一个驼背的人。她的右肩是高耸的,头和脖颈是向前低倾的。当她平视前方的时候,必须将身躯努力向后倾斜,把脖子向上尽量抬起。同学们中间不乏嘲笑者、讽刺者、起外号者。但我是个例外,因为我们先成为同桌,之后才发现她的特点。其实,她长得很清秀,白白的面颊,黑黑的头发。她的衣着总是干净整洁。可以想象,她的父母是很爱她的。当时我曾想,如果同学们能够像她父母那样爱她,她心里一定很快乐。和一般的同桌相比,我们俩的接触似乎要多得多。因为,我患了好几年的慢性支气管炎,学校也免了我的体育课和劳动课,享受和宋同桌同等待遇。气管炎很讨厌,一咳起来就停不住,咳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弯下腰、低下头,那样肯定很可怜。上体育课的时候,老师让我们俩在操场边上观看。上劳动课的时候,我们同样站在旁边,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是弯腰驼背,一个是鞠躬咳嗦,那样子是多么滑稽!记得有一次,老师召开了班干部会,特别强调不要嘲笑有残疾的同学,要帮助有困难的同学。此后,再也没有人嘲笑宋同桌了。她渐渐的变得有说有笑了,班里开始组织课外活动小组。有唱歌、跳舞、诗词朗诵、体育运动等等。我和宋同桌是两位什么项目都没有报的同学。可巧,有两个射击训练班的名额,老师就给我们俩报了名。射击训练在附近的射击场进行。每月活动两次,每次半天。使用的是小口径运动步枪。经过多次训练,终于要实弹射击了。宋同桌是用左肩抵着枪托,用左眼瞄准,用右手拉枪栓押子弹,打得稳重而果断。我们俩射击成绩都不错,平均每枪七环。最后都得了“英雄射击手”证书,得到老师和同学的赞扬。此后,宋同桌变得越来越自信,上课积极发言,课下主动参加集体活动。我们同一批加入了少年先锋队,戴上了红领巾。有些社会活动不是学校组织的,而是全国性的统一活动。比如除四害,大炼钢铁。所谓四害是指苍蝇、蚊子、老鼠、麻雀。苍蝇蚊子传播病菌,当然要消灭,老鼠、麻雀毁损粮食,当然不能放过。学校公布了鼓励措施,凡消灭四种害虫的,奖励水果糖,并评选能手。每天早上一到教室,同学们就上缴战利品,有得用火柴盒盛着死苍蝇,有的用报纸包着老鼠尾巴、死麻雀。在这种场合,我负责登记并保管实物,宋同桌根据大家的战功分发水果糖。领奖之后,老师严格要求大家用肥皂洗手。大炼钢铁的任务似乎并不重,学校鼓励同学们去捡废铜烂铁,并动员父母交出无用的金属制品。在这种场合,通常也是由我负责接受实物,宋同桌负责记录。同学们对这些活动都很热心,因为这些活动似乎比被关在教室里上课写作业更有意思。这一年,不知为什么,虽然农业获得了大丰收,但粮食却不够吃了,1959年上级给每个人定了粮食定量,发了粮票。食堂也解散了。学校取消了体育课、劳动课。家里每天两顿饭。早饭九点,午饭三点半。上课时间调整为上午十点至下午三点。同学们的心似乎都被一团乌云笼罩着,失去了往日的欢笑。 1960年春天来了。柳树开始长出新芽,杏树、桃树也都恢复了生机。按照往年的习惯,男生们都在上学的路上用小刀去截一段嫩嫩的柳梢,做成口哨,边走边吹,一副欢快的模样。然而今年却不同。嫩绿的柳芽首先成为人们争夺的目标,成为人们果腹的代用品。柳芽之后,便是杏树叶,还有榆树叶,特别是榆树花,当地人称作“榆钱儿”,都成了人们争抢的对象。之后便是榆树皮,表皮下面,那层浅白色的东西,嚼起来微带甜味,最受人们的欢迎。但是,被剥掉树皮的榆树不久就枯死了。这天,我的同桌没来上课。第二天,便传来不幸的消息。她因为吃了柳芽——那柳芽本应当用清水浸泡一整天,排除掉毒素之后才能吃,可能是她的父母忽略了这个技术,才导致悲剧发生。班主任老师反复叮嘱同学们注意安全,千万不要吃危险的和不了解的东西。同学们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对同桌的死亡都心存惊诧,不愿意接受。我和同学们一样都暗暗地盼望着某天上午,她会像往常一样,背着书包蹒跚而至。然而,这只是不幸的开始。之后,又发生了两件不幸的事。在玉米即将成熟的某个夜间,一位同学到玉米地里捉蟋蟀,看青的社员误以为是什么野兽糟践庄稼,就用老式火枪朝哪个方向开了一枪,结果这个学生受伤不治。到了8月份,柿子树上挂满了青青的柿子。那时的柿子是涩口的,不能吃的。树底下也有变软变黄柿子,把它掰开,露出浅黄颜色,可以嗅到成熟柿子的清香。但这是由于感染病菌而自己脱落的有毒的柿子。有一位学生误食了这样的柿子,因抢救不及而死亡。据说这些死去的学生就被他们的家人埋葬在附近的山坡上。那座平常的青山,由于新增了他们的坟墓,而变得不再平常。看到那座山,就不由得想起那不平常的岁月,那过早逝去的同桌和不知名的少年。他们本应如吾辈般活到21世纪,他们承受了太多的艰辛苦难,为十几岁少年所不应承受的。一个民族就如同一棵大树。大树茁壮,它的枝叶就繁茂。大树折断了,最先枯萎的就是那些距离主干最远最弱的树叶。
责任编辑:回归齐鲁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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