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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及《红楼梦》里的妙玉与宝玉，有一段话说得很精彩：妙玉洁而有洁相，宝玉洁而无洁相，是以妙玉之洁不及宝玉之洁。 于右任辞世前，曾题赠蒋经国一副对联：“计利当计天下利，求名当求万世名。”他在《国殇》中锥血低吟：“天苍苍，野茫茫，山之上，国有殇。”至今令人闻之涕下。 如此胸襟，做人做事自然呈现高格。 于右任是书法大家，一代草圣，虽身居高位，却从不以此傲人。早年常背一个褡裢，里面装着两枚印章，倘有人求字，提笔就写，拿章便盖，从不收钱，而把写字当成一种乐趣。每一幅字毕总有庖丁解牛的快慰：“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善刀而藏之。”只有一次例外，反倒成了书法史上的一桩趣事，让后人津津乐道。一天，一个不拘小节的人向其求字，此人夜间曾在院子里随地小便，让邻里侧目。于右任很生气，本不想给他写字，无奈这个人脸皮很厚，缠住不放，于右任索性提笔写下六个大字：“不可随处小便”。此人见后连声说“好”。几天之后，其人客厅里真的挂起了于右任的字：“小处不可随便”。挪动几个字，便成了一幅警世名言！ 于右任字好，后人称其为“书法史上三个里程碑之一”，秘诀全在 “无死笔”三个字。他的书法，有神而无形式之累，有法而无用法之相，有力而无用力之迹。“有力而无用力之迹”，单此一点，后人难以企及。今天许多人写字只所以拧巴，火气十足，用力太过也；用力太过，功力不足，修养不够也。何以功力不足？我们也是在兢兢以求，废寝忘食啊？！追其本源，还是在人生格调上，在学识深浅上。于右任老先生与天道往来，立定高格，目视古今，随性而动，自然“无死笔”，而自成一代高峰。 “有力而不用力”，书法的真境界。李刚田在接受一次采访时说，左边展出今人书法，右边展出明清书法，你会看到，今人书法写得你挑不出毛病，但是走出来，你会感到，字都一个样；明清书法不同，都不张扬，但极富内蕴，回味无穷。何以如此？说到底还是学养不同。我们是“用力”之后的“有力”，真正的大家是“有力而不用力”，于是，高下立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