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充分证明了表面上看起来人缘好、吃的开、人们见到都喊“树哥”的树,其实在村里人们是瞧不起他的,只是出于面子上叫他一声“树哥”,然后,就是对他的嘲弄和取乐而已。在这里,我们仿佛看到了鲁迅笔下的阿Q亦或是孔乙己,但又和阿Q与孔乙己有所不同。树因为在电焊中伤了眼睛,老板收回了店里的钥匙,树连工作也没有了。在同高鹏、二猪喝酒的时候,二猪说过,树哥到我的矿上住,反正在家也是睡觉,还不如到我的矿上去睡,顺便帮忙看一下场子。树哥看场子,村里的那个不怕。在二猪看似是给足树面子的话语中,伴着二猪夸张的表情和肆无忌惮的笑声,流露出的是对树的瞧不起和嘲讽。 恰好这时,树的最好的朋友小庄,骑摩托车从矿上回来时,刮蹭了二猪的车,二猪气势汹汹的从小酒馆里出来,让小庄赔三千元钱。这时树用手摸了摸刮蹭的地方,几乎看不出有多大的刮蹭痕迹,然后靠近二猪小声说道;“小庄是哥的朋友,车也没多大事,给哥一个面子”。二猪一把将树推到一边,呵斥道,有你啥事,你算老几。这个时候树站在了一边,树先生的面子也在二猪的呵斥声中散落一地。二猪横行乡里,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的真面目充分暴露出来。同为一个存在的村民,而且小庄是在二猪所开的矿上打工,二猪这样的行为简直就是这个村子的一霸。最终在高鹏等人的劝说下,小庄赔礼道歉后,才得以离开。 树先生虽然对工作马马虎虎,但是他也想做一个自食其力的人。树先生在高鹏的婚礼上,见到了小时候的玩伴,陈艺馨,其实艺馨本来的名字叫忆贫,后来到城里因为开了一所不大不小的高考补习辅导学校,将名字也改成了现在这样文雅的名字。尽管当树认出坐在车里来参加高鹏婚礼的人就是忆贫的时候,忆贫显的不是很热情,让树不要往车上掉烟灰,树拿出糖时,忆贫本能得推开,树再次说高鹏的喜糖,粘粘喜气时,忆贫才勉强接受。 就是在高鹏的婚礼上,只因为树在大家起哄让他讲两句时,不小心踩了二猪一脚。二猪也是睚眦必报,在喝酒时逼迫树干下一杯白酒,树不喝便上去打他,树说了“仗着你姐夫是村长,就仗势欺人”,二猪让树跪下赔礼道歉,被人劝开后,又追到新婚夫妇的屋子里,最终以树下跪道歉,二猪才罢休。树躺在床上对艺馨说道,活着没意思。这时是整个电影的第一个集中的戏剧冲突,同为一个村子的乡里乡亲,把面子和尊严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树,在二猪面前,树的面子被击落一地,摔得粉碎。 树在说出活着没意思的时候,一觉醒来之后,想到艺馨也许能帮忙找工作,便又生出一丝希望。 树便到长春来找艺馨,艺馨毕竟是有文化的人,对于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树,还是存在找怜悯之心的,在树到了长春后,从艺馨那关切的表情中,能看出他对树还是很关心,很在乎的。便让树帮忙为自己的辅导学校打扫一下卫生。在树看到了艺馨在外面也找了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做情人,让树帮着保密。在艺馨的妻子发现后,和其大吵了一架。树在这种情况下,也难以在这里待下去。 恰好之前介绍的聋哑人小梅也同意见面,于是树便又向着这点希望而去。 树本身对小梅在一开始并不是很满意。在见了一面之后,树对于媒人(高鹏的姨)说过,让我在考虑一下。但是高鹏的姨说道:“你这样的家,你这样的条件,能找到小梅这样的聋哑人就算不错了”。在树先生去见小梅的时候,他并不是去买衣服,亦或是理一下头发,而是到眼镜店买了一幅眼睛,作为装饰,可见树先生还是对有文化的人的一种向往,这一点从树发给小梅的短信中也能看得出。也许是树先生在电焊伤了眼睛后,想更清楚的看清这个世界。 树身边的人看起来基本都是比树过的好得人,开矿的二猪,横行乡里;开学校的陈艺馨,在外面找情人;包括开出租车的树的三弟,对他也是冷漠异常,在他眼睛受伤看不见住院时,扔下一千元就走。 在整个影片中,树的动作使始终都是右手拿着燃烧着的烟卷,一直在吸烟,左手向前端着,手心向上;这个动作是那样深刻着反映着树的内心世界和所处的境地。这个要比《乡村爱情》里面个面部痉挛的赵四不知道要深刻多少倍,如果说赵四的这个动作是为了抢戏,吸引观众的眼球,为角色贴上标签。那麽树的右手的造型师那样契合人物的内心世界,与树这个人物形象是高度的吻合。让树的形象更加鲜明,仿佛我们也曾经在见到过像树这样的人。 如何理解树的右手的这个动作呢,树从小因为看到了父亲因为失手将哥哥勒死,心理遭受了巨大的心灵创伤,内心是有阴影的,这个手势可以理解为精神气质病变的一种展现;树的右手好像怎么放都不舒服,就像这个人一样,在这个城乡结合部,树是无足轻重的,是多余的,因此他的右手也许就代表着他尴尬的处境和境遇;树的右手在向前端起的同时,掌心的向上的,这个动作,如果简单的从心理学上分析,就是树其实是淳朴善良的,对外界并没有多少的防备,掌心向上不就是对人坦诚的一个动作。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自己的无奈,手心向上,肩膀一耸这个动作,无非是说树先生对现实生活的无奈。 在自己的婚礼之前,好面子的树让自己的三弟,借来公司里的皇冠,同村的高鹏结婚用的都是奔驰,自己也想赚一下面子。而他的三弟,不但没借来皇冠,还在树牢骚几句后,将他的哥哥痛打了一顿,让他在鼻青脸肿的情况下去迎亲;弟弟的一顿暴打,是击垮树的最后一根稻草,倘使二猪让他下跪粉碎了树的面子和尊严,而自己弟弟的暴打便使树的尊严和面子化为泡影,树便精神兮兮的活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没有了失望,没有了对尊严的践踏,没有了飞扬跋扈,没有了亲人的冷漠。树爬上了自家院前的高高的大树,真的成了树先生,他看到了自己已经死去的哥哥,带着县文化馆的女朋友相互依偎着回来了。哥哥和嫂子在树的结婚现场又唱又跳,给足了树的面子。 这时的树彻底的活在了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在他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他成为了无所作不知、无所不晓、人人顶礼膜拜的树先生。就连二猪也来求他算命,甚至跪在他的面前;附近开矿的老板也来请树算一算开矿的日期,舒先生给出的却是13月6日,其实在日历上根本没有第13个月,而树先生却去了开矿的剪裁仪式,而且成了剪裁的嘉宾,接着是树先生在树上的开心的笑,我们知道这些都是树先生自己幻想出来的。这个时候,树先生在常人眼里依然是精神病。而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他第一次肆无忌惮的开怀大笑。于是又梦到,因为生活窘困而离家出走的妻子小梅回来了,而且还坏了孕,树先生开心极了,摸着小梅的肚子,说道咱们回家,这是作为聋哑人的也清晰的说道,回家。这也是树先生在自己的世界里,小梅回来了,不但怀了自己的孩子,而且小梅也由一个聋哑人变成了一个正常的人。这些都是在现实生活中,树先生所不能实现的,树先生在自己精神失常后,把这些都变成了现实。他开心的牵着小梅的手,在这城乡的结合部的公路上,幸福的向前走着。而镜头切换,我们看到的依然是树先生那无处安放的手,自己孤独的在公路的山坡上像个精神失常的人一样在游荡。 也许这些并不是大灾大难,但是对于一个没有文化知识,生活在农村的底层人来说,难道这不是悲剧吗,这样一环连着一环的打击还不够残酷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