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伯樊迟
来源：落尘无痕 作者：落尘无痕 人气： 发布时间：2017-03-17
摘要：读书识人 论语 2．5 孟懿子问孝。子曰：“无违。”樊迟御，子告之曰：“孟孙问孝于我，我对曰，无违。”樊迟曰：“何谓也？”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 孝，是古代社会一个非常重大的命题，有些时代甚至以孝治天下，如魏晋时期，至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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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识人 论语 2．5 孟懿子问孝。子曰：“无违。”樊迟御，子告之曰：“孟孙问孝于我，我对曰，无违。”樊迟曰：“何谓也？”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 孝，是古代社会一个非常重大的命题，有些时代甚至以孝治天下，如魏晋时期，至少名目上如此。孝本是家事，串通为社会上的大事，进而演化为忠义之举，成为国事。家国同构、尊亲尊君是儒家的基本精神。俗话说忠孝不能两全，俗见似乎强调忠，其实儒家更强调孝。 《礼记》云，对父母必须和颜悦色，即使劝说，也得温婉有加。而对待君主，却可犯言直谏，无须温情脉脉、巧以辞色。对父母必须敬爱，敬君主的要求其实低了不少。君主很多，世世代代不绝，而父母是唯一的。《史记》上载有一故事，关涉父亲与丈夫的重要性。在那次政变中，父亲赢了。当然，政治问题、激烈复杂的冲突被简单处理了，其实丈夫也充当父亲的角色——丈夫是女儿（妻子）之孩子的父亲。《史记》中另有一故事，母亲淫荡，与二三王公大臣皆有染，犹如古罗马时期的高等妓女。儿子因为父亲问题，其来源被侮辱，其尊严被践踏，怒而政变，攻杀王公大臣。可见，政权让于父权，孝比忠重。然而，古代多谈孝敬父亲母亲，现代因为自由、平等的兴起、发达，多谈弑父情结，这多少对孝道有所忽视，甚至已扭曲。 樊迟可能是孔子最笨的学生，至少是孔门最著名的笨学生。他和孔门高士自由主义者原宪同岁，小孔子三十六岁，比颜回、子贡小五六岁，年长曾子、子夏、子游、子张等孔子晚期学生十岁左右。樊迟和孔子比较亲近，也像子路、冉有一样，为孔子驾车。春秋时期晏子的司机，是个著名的老司机，幸运得很，由于贤妻的巧激，而被晏子破格提拔，做了士大夫。这是历史上一大佳话。樊迟也曾驾车，却没有那样的好命。孟懿子问孔子何为孝道，孔子对曰：无违。孟懿子走后，孔子考察樊迟，就问樊迟可知道刚才所说的无违是什么意思。笨伯樊迟老实巴交，说不知道，孔子便因材施教，阐释了孝道无违的精髓、含义。聪明的学生一般都有很好的反应，但颜回可能是一个明显的例外。假如是子贡、子张、子夏、子游辈在侧，那肯定是教学相长、互相启迪——孔子讲得头头是道、逸兴横飞，语不能绝；学生听得津津有味，如沐春风，如有所问，必对答如流水。子路也聪明，更是勇敢，更敢豪言壮语，大言不惭。而樊迟，是老实而愚笨的。但孔子这次没有骂他，毕竟入门不久，还必须循循善诱，引导其进学之路。 孔子的阐释比较笼统，突出了生死之礼。养生送死、悼念追怀，都要遵循礼，这个礼也即孝道之外在规范。在《礼记》“内则”“檀弓”等篇中有大量的孝道之礼的规范。事生之礼，自不待言；死之礼——葬礼和祭礼也是非常复杂丰富的，充满了人情味、伦理的精义。中国最早的自由主义者典型原壤先生送别母亲那节，也是孝道奇特的表现，孔子作为原壤的故交，展示了无可无不可的洒脱情怀。6．22 樊迟问知。子曰：“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问仁。曰：“仁者先难而后获，可谓仁矣。” 樊迟也会主动求学了，知道自己发问了。问知，孔子怕他智商有限、胡思乱想，教导他敬鬼神而远之；要求其务本，认真感悟百姓的各种道义。知道什么重要，什么要回避；务实而不虚妄。“敬而远之”一词，大概源出于此。“子不语怪、力、乱、神”，鬼应该属于怪之列。妖魔鬼怪，此之谓也。鬼神之事，在《礼记》中，宰予专门请教过孔子，孔子好像也没有什么积极的回答。圣人之道，一以贯之，岂是虚传。 知，是知识，是学习，也是智，智慧，学习、为人处世的方法、窍门。 仁是儒学第一要义，儒学也就是仁学，义、礼、智、信、忠、孝、直等都可统括于仁学。仁者，先难而后获。这是因材施教。因为樊迟反应慢，智商偏低，所以孔子教导他慢慢来，在求学的道路上，不要有畏难情绪。先碰到疑难问题，解决它们，后来才会逐渐有收获，不必急功近利，急于求成。12．21 樊迟从游于舞雩之下，曰：“敢问崇德，修慝，辨惑。”子曰：“善哉问！先事后得，非崇德与？攻其恶，无攻人之恶，非修慝与？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亲，非惑与？” 樊迟这次是从游，不用辛苦驾车了。这次他的提问很好，比较高级，孔子表扬了他，说“问得好”，这是几个好问题。这几个问题的确少有人问，十分新颖别致，尤其是修慝，《论语》中只有樊迟有问。笨伯樊迟突然打通了聪明孔？可能性不大。我猜测，这并非樊迟原创的问题。有可能是子张之问，只不过《论语》中没有相关的记载。 12．10 子张问崇德辨惑。子曰：“主忠信，徙义，崇德也。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诚不以富，亦祗以异’。” 《论语》记载有子张的崇德辨惑之问。我猜测，樊迟的好问题大有可能源于子张，樊迟是缺乏这种聪慧的。笨伯是问不出聪明的问题的。至于修慝，子张可能在另外场合问过孔子，不过孔门徒子徒孙把孔子的答复遗漏了。 在回复樊迟的崇德问题时，孔子说：先事后得。这是对道德的敬意——先把事情最好，收获不期而后至。这与孔子上次阐释仁有些像：先难后获。获即得。而对于子张的崇德之问，“主忠信，徙义”，是孔子的教导。主忠信，也即以忠信为主要的，为根本。徙义，也即行道义要懂得变通。需要我们注意的是，孔子对子张的答复有本有变，而教导樊迟的却只是时间先后。“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爱一个人，希望他长命百岁，生活得好好的；厌恶一个人，诅咒他不得好死，赶紧去死。而烦恼是什么呢？既爱他，希；他好好的，又恨他，巴不得他早死。可谓爱恨交加，切齿咬牙，又柔肠寸断，百转千回。这就是烦恼。孔子在对子张讲解时，还引用了《诗经》上的话：“诚不以富，亦祗以异。”（此处从略，以后详解） “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亲，非惑与？”樊迟的惑，似乎是糊涂之意，与上文子张之惑的烦恼之意有些差别。这是需要注意的。孔子告诫樊迟不能因一时冲动，而不顾自身，不顾及亲人；教导他要考虑周全，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这是最基础的，而像上文惑之冲突，就非樊迟所能明白领悟的了。 “攻其恶，无攻人之恶，非修慝与？”慝，从匿从心，隐匿于内心的东西——恶意，邪念，内心里的黑暗之物。所以曾子讲每日三省吾身，省身，也就是剪除内心之慝，反思自己的错误、过失、不足之处。修慝是省身很重要的一方面。修心养性，省身修慝，意思近似，都是君子必要的修养功课。攻，批评、指摘之意。攻其恶，无攻人之恶，即批评指摘错误、坏的东西本身，而不批评、指摘具体的人之错误、坏的东西。这是一种厚道和超越，与平素所说的“对事不对人”类似。现实中做到这一点很难，很少有人能做到。 另外，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当代有两大法学家的名字取自此小节——宪法学家许崇德，法律史学家范忠信。12．22 樊迟问仁。子曰：“爱人。”问知。子曰：“知人。樊迟未达。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樊迟退，见子夏曰：“乡也吾见于夫子而问知，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何谓也？”子夏曰：“富哉言乎！舜有天下，选于众，举皋陶，不仁者远矣。汤有天下，选于众，举伊尹，不仁者远矣。” 樊迟第二次问仁、问知。孔子见微知著，早已了然樊迟的愚笨。所以这次他回答得非常简略、极其笼统。简略的有时是最可行的、最容易操作的。但樊迟愚笨如故，依然未达不明。孔子便进一步解释知人善任，说“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樊迟退，再三不解，他再也不好意思继续问孔子了，只好私下问知书达理、精于文学的子夏。子夏一听，便了然孔子的微言大义，“富哉言乎”，夫子之言意味深长、内涵丰富啊！他知道樊迟愚笨，便举例解释，说舜选举皋陶、汤选举伊尹的典故，知人善任、选举得当的智慧便随之呼之欲出。直，正也，枉，曲也，邪也；错，措置，标榜，树立典范。也即邪不压正，好人能提升坏人，引导坏人变好。13．4 樊迟请学稼。子曰：“吾不如老农。”请学为圃。曰：“吾不如老圃。”樊迟出，子曰：“小人哉，樊须也！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则四方之民襁负其子而至矣，焉用稼？” 樊迟大概也知道自己朽木不可雕，便自卑，想半途而废，不想学君子之道，而向孔子请教做庄稼，请教种菜、栽植水果等小人之学。孔子的仁学统括仁义礼智信，这些稼圃之学不在其范畴，因而非常鄙夷。仁学是高级学问，形而上的，这些形而下的且与上层、士子、君子无关的学问，孔子不屑为之，也耻于授之。樊迟碰了一鼻子灰，只好退出，孔子也只好望着樊迟悻悻的背景，恨铁不成钢，怒而叹之“小人哉”。13．19 樊迟问仁。子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 最后的最后，樊迟还是回归师门、重新向学了。他重拾学问之道，三问仁。孔子不愧是万世师表，他又一次耐心地教导樊迟：为人要谦恭，做事要诚敬，与人相处要忠诚。这是最基本的仁道，连夷狄之人，也不能丢弃这些基本的仁道。 司马迁在《史记》“仲尼弟子列传”中刻画樊迟的文字取材于《论语》，选摘得相当简略。今不揣简陋，略大而言之，稍补其不足，以博会心者一粲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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