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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牟效波 雾霾治理是当前我们面临的一个迫切问题，如果再不切实应对，不从源头和制度上做出实质性努力，仅仅采取一些无济于事的汽车限号措施，我们将极有可能重蹈历史上重大雾霾事件的覆辙，严重的雾霾在短短几天内就能夺走几千人的生命。 最近，一位长期从事环保工作的人士匿名说出了“雾霾的真相”，在网络上流传。根据他的介绍，灰霾肆虐的第一大原因是企业的大气污染治理设施有而不用，尤其是在夜间非法偷排。第二大原因是机动车排放，但并不是私家小轿车而是重型车的排放。他抄录了一段实话：“2014年重型车保有量仅占机动车总量的4%，但NOx（氮氧化物）和PM（颗粒物）排放量在机动车总排放量中的分担率分别高达78%和82%。单辆重型柴油车排放的NOx和PM远高于汽油小轿车，一般相差数十倍甚至上百倍。”至于老百姓的燃煤排放，他说“和工业排放相比，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上，老百姓的那点煤连工业燃煤的零头都不到”。最后，他总结说，灰霾严重的最主要原因不是煤炭烧多了，企业多了，汽车多了，而是很多污染治理设施被弃用了。如果想治理雾霾，根本不用关停企业。如果达标排放，冬天一般情况下，PM2.5在50-100多，而只要肯做，那些治理设施三天就能开起来，三天见效，不用等多久。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我相信这篇《真相》中的说法，其中很多也符合我自己的直觉认识。每到雾霾红色预警，政府实行单双号限行，PM2.5的排放量相对数量肯定减少，但是绝对数量仍然爆表，这难道还不能证明小轿车排放不是主因吗？至于企业夜间偷排，我自己老家的村庄边上就有，每到夜晚气味难闻刺鼻。 既然治理雾霾不需要完全关停企业，也不需要老百姓停用燃煤，这让我们乐观了很多，至少治理雾霾不会造成工人下岗、农民挨冻了，至多是让企业的成本增加、利润下降而已。政府治理雾霾也就没有了根本阻力，不用再担心民生问题，也不用再担心造成社会不稳定了。 在任何国家，治理大气污染都离不开政府的监管，我们国家也不例外。如此严重的雾霾长期肆虐，政府监管的缺位难辞其咎。治理雾霾，需要政府环保部门的积极作为。企业夜间偷排长期存在，环保部门就应该采取相应的对策，比如夜间的密集检查或者突击抽查。政府部门显然不能以下班为由放弃夜间的监管。从事夜间检查的工作人员固然辛苦，但是如果不这样做，我们设置政府监管部门的初衷就完全无法实现。违法者可以在政府官员下班时间可以为所欲为，这显然说不过去。 监管难度大、取证难显然也不应成为监管的障碍，环境治理得力的国家有这个能力，我们完全可以借鉴，这都不是很难的技术问题。监管人员不足同样也不应成为根本障碍，政府工作人员的数量本来就是根据工作需要配备的，现实工作需要不断变化，工作人员的数量当然也要相应变化，人员编制不应该僵化。总之，在雾霾治理问题上，我想不到根本的技术性障碍，空气治理良好的国家能做到的，我们没有理由做不到。 真正的问题在于政府想不想做。从直觉上想，政府当然想做，雾霾如此严重，引起了民众对政府监管不力的强烈不满，政府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当然想尽职尽责，得到民众的拥护。但是，当压力不足够大时，政府未必在治理雾霾上动真格的。目前，民众的不满仍然是一盘散沙，对政府尚不构成足够的压力。如果天公作美，空气还能清新如洗，民众的心情大好，雾霾的严重就抛到脑后了，好了伤疤忘了疼。政府在雾霾严重时，积极发布红色预警，还采取所谓的应急限号措施，看上去既积极作为，也采取了一些无奈之举，让人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雾霾好像是老天爷的事，与政府无关。在这种情况下，政府怠惰就是难免的。夜间检查意味着下班不能回家，无法正常休息，这当然不是公务人员愿意做的事。既然能做能不做，不做当然更符合公务人员的算计。有的企业可能还是政府的纳税大户，受到政府的各种扶持，如果环保设施的运转导致成本大量增加，企业当然不愿意做，而政府这时可能也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提供“扶持”，甚至一些企业还可能与政府官员个人之间存在权钱交易，治理雾霾的公共利益也就被出卖了。 要避免政府怠惰，打破政府和企业之间的非法利益纠葛，仅靠民众的不满和呼吁是做不到的，个别高层政府官员的勤政和督促也是可遇不可求。目前唯一有可靠的有效制度，就是通过完善民主选举，使人民代表大会这个宪法上规定的权力机关真正强硬起来，成为民意表达的集中场所，使其对政府行为有真正的评判和监督的权力，真正有权罢免怠惰和不顾公共利益的政务类官员，使治理压力层层落实到一线执法人员。 我们还注意到，大气污染不是一个省份自己能够解决的，大气的性质决定了雾霾的扩散没有地域界线，北京的雾霾不会只留给北京居民，河北的雾霾也会跨过省界，扩散至整个华北地区。因此，即使一个省份在治理雾霾问题上做得再好，如果邻省毫无作为，该省居民也无法摆脱雾霾。这就需要在雾霾治理中引入另一个重要制度，即中央政府的统一监管。其实，不仅是大气，水污染也同样如此。环境问题既是一个地方问题，同时也是一个全国性问题，甚至是一个全球性问题。在一个国家能完全掌控的程度内，它是一个全国性问题。有的省的居民可能觉得能够承受目前的污染程度，或者该省大多数居民根本无力影响政府的决策，也可能因污染企业设在省的边界，污染源不影响本省居民，该省政府会奉行地方保护主义，对污染企业听之任之，再加上各省可能因陷入“囚徒困境”而互不合作，这种种原因导致环境治理仅靠省及以下的地方政府是无法完成的。全国性政府则可以不受地方政治力量的影响，摆脱地方保护主义的束缚，还可以克服各省之间的“囚徒困境”，真正立足于环保领域的公共利益，制定并实施相应的有效政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