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浙江省嘉兴市秀洲区人民检察院） 我是包子检察官，喜欢喝奶茶，哦不，应该是喜欢每天都喝上一杯奶茶。如果有一缕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眯着眼睛，捧着奶茶，那么，我就可以开启讲故事模式了。 礼物：想给那孩子一个仪式 童话里，小王子问狐狸：“仪式是什么？” 狐狸回答：“就是使某一天与其他日子不同，使某一刻与其他时刻不同。” 墙上的钟已经嘀嗒到傍晚6:30了，我岿然不动地在办公室里列行程计划、整理路途干粮、申请用警协助、联系驻所检察官和社工老师、确定火车发车的时间… 大家可千万别误会，包子检察官并不是工作狂，曾经八小时外还工作被我嗤之以鼻地认为能力差、工作效率低下的人才会这样，但是唯独那群孩子，常常让我忘了下班时间，变成了一个能力差、效率低的人。 第二天就是5月19日了，我从一个月前就开始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忘记这一天，因为这是对那个孩子而言新生的日子。我想送他一份礼物，让他记住：这一天与其他日子不同…… 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种爱的表达，就有多少种礼物。父母无私的爱的养育，经历苦难之后的成长，不断学习积累下来的智慧，都是最好的礼物，这也是我一直以来想告诉那群孩子们的。 其实早在白天，我约上芯悦社工事务所的车老师已经见过那孩子，他手臂上有一枚硕大的刺青图腾吸引了我的目光。那是一个双面佛，一半脸是龇牙咧嘴的魔鬼，另一半脸是慈眉善目的佛祖。我和车老师异口同声地问：为什么选择纹这么个图案？ 他回答说：“因为当时觉得它很像我，一面是邪恶，一面是善良，会控制不住自己，痛苦地在邪恶和善良之间徘徊。” 我知道他所说的邪恶就是那段浑浑噩噩的日子，那就慢慢翻开那段岁月，哪怕是在泪水中回忆，也是绽放着光芒的勇气。
眼泪：也能抹出成长的色彩 他叫阿福，是一位来自彩云之南的少年，在人情冷暖尚始知的年华，遇见猝不及防的家庭变故。他不愿意去回忆关于母亲的点滴，但曾经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年幼的他流着泪啼哭过，他甚至不愿意记清楚当时自己多大，只记得那一年弟弟才四岁，他、妹妹、弟弟三颗稚嫩的小土豆突然失去了母爱，到现在都没人告诉他为什么母亲要离家出走。 当然从父亲那儿是再也不可能刨根问底了——2014年5月，一直勤勤恳恳四处打工拉扯他们三兄妹长大的父亲猝死在租房里，而那天阿福因为和父亲斗气住在朋友家，得知消息时见到的已经是父亲冰凉的身躯了。显然，他在成长过程中承受了太多措手不及的突然和遗憾。 第一次说起父亲的事，是在审查逮捕阶段提审时，这个敦实强壮的少年竟然呜呜哭出了声。我这才注意到，2015年6月，离父亲去世时隔一年后，他有了第一次盗窃行政处罚前科。回忆起这个“邪恶”的第一次，他说：“当时从外婆处得知妈妈住在桐乡百乐小区，我找过去发现她成立了新家庭，还生了两个孩子……”原来，阿福得知母亲可能也在嘉兴一带生活，于是回老家料理完父亲的后事之后，跟着叔叔又回到了这个曾经和父亲一起同甘共苦过的地方。但在经历和父亲阴阳两隔，投靠母亲又无果后，他孑然一身感觉心里空荡荡的，恍恍惚惚打了点零工，后来就和三五“好友”越走越近…… 审判席上的阿福，一直低着头，眼里噙着泪。犯罪时是未成年人的，开庭时最后专门有一个法庭教育环节，公诉人、辩护人、审判长会轮流从成长背景、犯罪原因、社会危害性、本次犯罪启示、今后改造方向等多个角度和未成年被告人对话。当审判长说到“你父亲在你母亲离家后坚持把你们兄妹几个抚养大，我们都觉得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但他没有去偷也没有去抢，而是老老实实地打工赚钱，真的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在天上肯定不愿意看到你弄成今天这样……”时，阿福已经抹着泪泣不成声，坐在公诉席上的我也很不争气地红了眼眶。 在我们身边，像这样的阿福可能不止一个。包子检察官认为，本该承欢父母膝下的你们，无论多么难过和迷茫，请都把它当作成长的附加题。你们当然可以放声哭，因为勇敢的人不是不会落泪，而是真正勇敢的人，一定是愿意含着眼泪继续奔跑的人，过去的选择就让它永远成为过去。 我们成为什么样的人，很多时候不在于我们的能力，而在于我们的选择。回放下阿福曾经作出的选择—— 还没从父亲离世的悲伤中走出来，就跟着叔叔带着妹妹从老家回到嘉兴，寻找母亲的心有多切，发现真相的失落就有多大。伤心、无助、隐忍，谋生中认识了几个同龄老乡，异乡遇老乡情愫越来越强烈，以为终于在孤岛上找到了陪伴，束发之年没有双亲的引导，单纯质朴的心性就像一张白纸，开始胡乱被涂鸦。 阿福很快就和同龄老乡成了“好友”，有我一口粥喝就肯定有你一口饭吃的“兄弟“宣言让他以为这就是正确的交友选择，他渐渐忘了自己是家里妹妹和弟弟的大哥。和“好友们”在一起，胆子会不由自主地大起来，从2015年6月开始，每隔几个月，阿福就会因为盗窃去派出所报到，一年多时间里四次被行政拘留，但都因为未满16周岁没有被执行。这些看似没有被惩罚的惩罚，却早就给他自由的谢幕埋下了伏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