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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新网】/意见领袖（记者 周东旭）背景：疯狂的炒房景象再度上演。近日，中证报以“记者手记”形式概述了一组不同炒房者的暴利模式。本为鞋厂老板的魏广华联合其他几人，每人筹集2000万资金，凑足近2亿元，利用股市里常用的“联手坐庄”手法，狠炒漳州。他们首先是一把吃下“流通盘”，控制某个楼盘近乎全部的流通市场，甚至一度几乎扫掉漳州二手房交易市场的三分之一存量。 而后，他们会与当地有一定规模和垄断地位的房产中介机构合作，刷新手中房产的挂牌价格，并通过媒体、论坛、公众号等途径，借助各种概念造势。最终，坐庄炒房团获利丰厚。文章报道，回想起这9个月的光景，魏广华自称“如入无人之境”。 而在另一个实例里，县政府则与炒房团“紧密配合”。文章引述了炒房者徐波的经历，“县领导跟我说，我们这里的住宅用地每亩大约70万元，你回江苏帮忙找几位开发商过来，下一宗土地招拍挂的时候，必须帮我举牌到250万元以上，超出150万元的部分，县财政会择机返还给你们。楼盘开发后，县里会配合你们把房价炒上去。”徐波拉来人，该县也“如愿”拍出好价格。而后，该县又如法炮制出两个“地王”。房价飙升，财政收入亦非常可观。 上述例子只是隐藏在房地产繁华背后的冰山一角。“坐庄式炒房”，有人卷走了暴利，有人捞到了好处，最终还得有人接盘。而接盘的，又多为普通消费者，甚至不少是收入颇低的刚需户。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法学院院长龙卫球表示，类似炒房行为，如果官商勾结，可能存在腐败行为，或者涉嫌诈骗销售，此时就需要刑事介入。商人结伙，有联合操纵商业活动的可能，则构成不公平竞争或者商业垄断，工商等部门也应该介入。 不过，龙卫球提醒，应该区分违规违法行为的炒房与一般经济投资，“外来资本有时可能成为当地经济发展的杠杆，有利于激活地方。” 龙卫球分析，“坐庄式炒房”制造出虚价，实际上产生的是诈骗的效果，如果政府也参与其中，就成为事实上的“帮凶”，尤其是一些实力雄厚的炒房团伙，政府共同参与等，极有可能涉嫌腐败、渎职或玩忽职守等。另一方面，“即使未必涉嫌腐败，政府过于追求表面政绩，房价上去，往往也会给当地带来很多政治上的好处。” 商场如同赌场，在龙卫球看来，制造出商机捞一把就跑，是不少商人的天性，钱多坐庄的商人更容易赢得先机，“巨额资金涌入一个小地方的房地产，就是要把这个地方变成赌场。这其实是国家要承担的责任，国家治理要解决的就是创造良性的商业环境，这有赖于具体制度和有效的治理方式。” 龙卫球说，制度上不健全，使得部分人有机会钻空子，而后管理部门再亡羊补牢，“问题出在了治理体系，地方治理给了商业赌徒坐庄的机会。”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为什么坐庄者可以如入无人之境的炒房，值得深思。 龙卫球介绍，《反不正当竞争法》《反垄断法》和《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等已经建立起基本的市场秩序规范，哪些行为应该由哪些机构负责管理，对行为如何定性，怎么保护消费者，如何惩处，如何救济等，都有基本要求。但是，现代治理本身又极具复杂性，无论是执法动机还是能力，都可能影响最终效果。 更进一步，甚至可以说，“有规范、合理的制度，才会有合格的商人。炒房团猖獗，背后反映的是普遍的治理问题，而不单单是具体的法律适用。”龙卫球说，一旦社会治理弱化，乱象百出，生活在其中的人都会觉得烦躁，担心其他人用别的手段，轻松就剥夺掉自己的利益，“这是最可怕的，有一点风声，人们就可能四处逃窜，而有一点利益，人们就可能不择手段竞相争夺。” 为什么炒房团及利益相关人会挖空心思钻营？龙卫球认为，在现有治理框架下，一味比拼利益最大化，不仅被允许，还被鼓励。也许，起初他们还会犹豫这样做到底是不是合法，是否合适，但一段时间后，就会变本加厉，甚至违反法律，违反基本商业惯例或善良习俗。“最后实际变成规避行为或套利行为。” 龙卫球说，治理的要义其实也很简单，万变不离其宗，就是不要侵蚀别人的利益，一旦侵犯，法律就应该说NO。如果没有对错判断，相应治理没有跟上，某些行为一旦蔓延开来，再来改善，就会困难的多。 “坐庄式炒房”肆行，龙卫球认为首先是治理问题，而非单纯依靠司法就能解决，这也反映了在某些领域实际是处于“失法”状态，甚至是“失权”状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