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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门春月圆 王乐成 临朐城西石门坊，东山读月亭前，丝竹悠悠，三人成影，时而金鸡独立，时而环亭腾挪，时而翘首东眺。 西望天际，有三五亮星眨眼。西边山麓，月光半山，静谧安详。 三人午后，登临石门坊。 循着绿树掩映的石阶，西折，攀援而上。容不得细细品味秀木佳卉，来不及欣赏峭壁的盛唐石刻，没时间凭吊山僧主持坐化的石龛密洞，更顾不上品味意味深邃的梵乐，匆匆攀上东山栈道，过仙人桥，急急向观景台奔去。 呈半弧形，东接峭壁，三面悬空的玻璃观景台，是东山环视全景的最佳处。春日里，看万顷碧波，赏黄栌粉黛；金秋时节，漫山红叶，犹红色海浪，随风涌来，随时都会漫上观景台。至此，已过晚七时。暮色升起，近处的翠绿黛青依稀可辨。远处，山门外的层峦已朦胧如水墨。 清风萦耳。归林的鸟儿喧闹着，有啾啾鸣叫的鸟儿，似乎形单影只，声落幽谷，凄楚酸涩。咕咕嘟，咕咕嘟，远处传来布谷鸟的叫声，还夹带着嘻嘻鼻儿鸟的吟唱。 那天，三人于此小憩，听鸟鸣，用晚餐。春月儿悄悄升上天幕。朋友说，这农历十二的月儿，像枚扁圆的鸡卵，有说像大大的瓜子，嗯嗯，更像姑娘略施粉黛的笑靥。一群蝙蝠，像魅影，围着月儿舞蹈。偶尔，还有喜鹊群划过。 朋友建议去三亭揽胜区赏月。那可是绝妙的提议，三人击掌。 他们沿石阶飞奔下山。再穿过黑黢黢的松林，又绕过黄栌花开的树丛，拽着赭红色的栏杆，拾级而上，过防滚石长廊，转过怪石角，有亭翼然欲飞，六柱飞檐石亭，器宇轩昂状，拿手机照射，乃问月亭。逡巡亭子间，细思量，朋友说记起苏东坡：“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又友说，想起了李太白的：“月下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问月，往昔赏月人何在？当年的月儿又何在？ 随着月色渐渐明亮，踏着月光前行，一个回折，风格迥异的琉璃瓦六角亭，乃闻月亭。嗅月儿？听月儿？争论不休。月光无语，一任争辩，如流水般，泄满了三分之二的石桌。石鼓上举首望，月儿跃上树梢头。朋友猜说该是闻月，他闻到了月色那淡淡的香。月光生香，那是我儿时的记忆。小时候，跟奶奶坐于梧桐树下，听奶奶讲嫦娥奔月的故事，我却不断嗅着花香，问奶奶，月亮是香的吗？奶奶说，月亮上栽满了桂花树，月亮就是香的了。后来想，奶奶真半个诗人！没想到，近半个世纪后，是石门坊的月亮，促醒了我儿时的美好记忆。我知道，这香味，那是绕山半圈的楸花香，桐树花香，还有春草伴着的脉脉松柏香。 他们继续拾级而上，月色更润朗。下亭该何名？望月？看月？观月？毕竟，第三亭建在山巅，极目赏月吗！三人猜想着，争论着，踏着月色登顶，却是读月。大家惊呼意外，却又叹服不已：试想，这亭背依山峦怪壁，三面开阔，其上月色满怀，月儿更清新，更亮丽。高处读月，一个读字，省却动词无数，诗意无限啊。因为，月儿，不仅美丽动人，更富有神话传说的魅力。 三亭赏月，极尽兴致。只可惜，月儿没圆。朋友说，月有阴晴圆缺嘛，断臂维纳斯能说她不美吗？我说，月圆时，再来一赏。 即日农历十六。俗语云，十五不圆十六圆。亲们，又来了。 晚八时许，来到近乎山巅的读月亭。这儿离月儿最近。赏月华的兴奋，揽月入怀的渴望，让三人兴奋不已。期待间，东边黑黝黝山峦上，树梢渐有光晕。不时再看，光晕增大。切盼之心越急，月儿的脚步越发沉稳。 环望西、南、东南面，刚刚还是朦胧模糊的景色，逐渐清晰起来。抬首望，东面树梢上，暗白渐变成金黄。黑幽幽的松柏，忽然通透起来，像着了透明的衣衫。晚九时，露出了半边的月儿脸，三人惊呼着，赶忙架器材拍照。还没端稳相机，一轮银盘，腾起于山巅之上，银辉泼洒如水，月华匝地，霎时山巅明亮澄澈起来。 三人奔出亭子，欢呼雀跃，“亭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山月最识内心事，偶向明月寄深情”，激情兴奋不已。 春月是一首诗，寄托了人们对蓬勃美好的憧憬。屈原问月，抒发了一颗不甘沉沦的高贵灵魂的呐喊；李白问月，激发了他的狂放豪迈；东坡问月，阐释了他感受人间悲欢之后，更加珍惜亲情的情怀…… 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站在读月亭，翻开历史的黄页，看到的，是从殷商走来的昌国王逄伯陵，诉说着石门坊围攻叛将杨骥，中计铩羽，愧对朝廷，投崖尽忠的悲壮；看到的，是明代青州知府何永清，不满官场腐败，愤然削发为僧，隐居石门坊，诵经修炼的无奈；书页续翻，更会读到当今和平胜景下，文人墨客书写感怀自然，感恩盛世，报效回馈的感人篇章。 夜深十时，满月中天，三亭镀银，月香脉脉。风始紧，夜渐凉。起而下撤，花草摇曳，树影斑驳，如行画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