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在社会的高度复杂性和高度不确定性条件下,分析性思维已经无法对人的行动提供有益资助,也必须为相似性思维的出场让路。我们认为,相似性思维将是一种尊重差异而不是谋求同一性的思维,甚至可以说,相似性思维是建立在差异的前提下的。虽然相似性思维是要在不同事物间建立起联系,但不因为建立起联系而否认差异,更不会转化为消除差异的行动,而是从差异出发去开展行动。因而,它与分析性思维完全不同。我们发现,分析性思维对同一性的追求总是导向否认差异和消除差异的方向。比如,分析性思维在陌生人中发现同一性的人性,并基于人性而建构起普遍性的人的权利,通过人的权利的再确认和再定义形成了民主制度。当民族国家建立起民主制度后,就产生了加以推广的冲动,事实上,西方国家在向世界推广民主制度的过程中,什么样的手段都尝试过,而且无所不用其极。从逻辑上看,这种做法所要实现的目标就是制造民族国家的同形化。显而易见,这种同形化追求必然会以消除差异的方式去付诸实现。从近代国家间关系的发展来看,诸多冲突都是由同形化追求引发的,正是那些可能毫无意义的霸权国家同形化追求令世界动荡不宁。在全球风险社会中,在高度复杂性和高度不确定性条件下,如果同形化追求得以延续的话,必然会加剧世界的动荡,甚至会把全球引入极其危险的境地。事实上,世界的高度复杂性和高度不确定性也决定同形化追求是徒劳无益的。所以,承认差异、尊重差异并包容差异就是不得不为之的选择,而工业社会寻求同一性的分析性思维恰恰是与之相悖的,以至于我们必须用相似性思维去取代分析性思维。一旦相似性思维建立起来并成为我们的思维习惯,我们就能够与差异共处。此时,差异不仅不会走向矛盾,反而恰恰是造就和谐社会的前提,人们之间正是因为存在着差异,才能和谐相处、才能共生共在,才能以合作的方式开展行动。这样一来,我们还有什么理由抱住近代早期的那项权利设定不放呢? 注释: [1]邦妮·宏妮格:《死的权利,活的未来——对哈贝马斯“宪政民主”的回应》,佟德志编:《宪政与民主》,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8 年,第187-188 页。 [2]路德维希·冯·米塞斯:《官僚体制反资本主义的心态》,冯克利、姚中秋译,北京:新星出版社,2007 年,第39 页。 [3] 路德维希·冯·米塞斯:《官僚体制反资本主义的心态》,第39 页。 [4] 路德维希·冯·米塞斯:《官僚体制反资本主义的心态》,第39 页。 [5]桑内特:《公共人的衰落》,李继宏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 年,第111-112 页。 [6]昂格尔:《知识与政治》,支振峰译,北京: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09 年,第217-218 页。 [7]查尔斯·J. 福克斯、休·T. 米勒:《后现代公共行政——话语指向》,楚艳红、曹沁颖、吴巧林译,吴琼校,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2 年,第30 页。 [8] 桑内特:《公共人的衰落》,第31-32 页。 [9] 桑内特:《公共人的衰落》,第32 页。 [10] 桑内特:《公共人的衰落》,第189 页。 [11] 昂格尔:《知识与政治》,第35 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