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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曾想今天会是这样的好天气，天空纯蓝，不掺一丝杂质，阳光毫无阻挡地倾泻下来。人们迷着眼睛，走在铺满阳光的路上，或坐在草地，享受久违的温暖和明亮。 人的确是一种健忘的动物，无论经历怎样的苦痛，时过境迁，也仿佛不曾有过，无论经历过怎样的欢乐，置身悲伤时也会将之抛诸脑后。就像现在置身这阳光里，仿佛那些阴霾的天气都是遥远的往事。所以人们说，好了伤疤忘了疼。 这种健忘，是人类一个可悲的弱点，它常常让人如飞蛾扑火一样，一次次投身那些明知糟糕的境地，每一次重复，都是因为忘记了上一次的教训。 这种健忘也是人类的福音，因为这种健忘，人们才能不断抛下过往的苦痛，而不至于被压垮，因为这种健忘，人们才有激情不断追寻新的喜悦。这种健忘让人能在每一时刻都感受到生命的鲜活，即便已白发苍苍。记住生命中的一切，生命也便沉重而且乏味无趣了。 人说时间是治愈一切伤痛的良药，其实错了，真正治愈伤痛的不是时间，而是改变。如果时间推移境况不变，伤痛并不会消失，至多因人心麻木降低痛感而已。世界的变化是必然的，人心的变化是必然的，每一次变化，都让人忘了变化前的境况，在这个变化的世界里，没有什么苦痛是不能熬过的，没有什么欢乐是能说永恒的。 然而人的天性却是害怕改变的，每一次改变都需要足够的勇气和毅力。为什么我们听过了那么多人生道理而过不好生活，因为我们人类的骨子里，其实是安于现状而害怕改变的。 阳光烤的头皮疼，人们纷纷移步树荫下。过犹不及，一切都是这样，即便是好的东西。过度的热情惹人生厌，过度的诚实沦为愚笨，过度追求完美反而会成为大缺点。台湾马英九过度期望完美而落下庸碌的声名，美国希拉里极力展示修养八面玲珑，却终于败给满嘴跑火车的川普。不完美的人，构成完美的世界。罗素说，参差多态乃是幸福本源。过度追求整齐划一，世界就僵死了。 路边有人耍猴，众人围观。人作为一种高级的猴子，总喜欢自命不凡。不过在猴子的眼里，我猜形象未必就好，它们对人类说不定也满心鄙视：傻叉，有本事翻个跟斗试试？人这种高级猴子之间互相看着，也常常是这种心态。每一个人都有其长处有其短处。以己之长较他人之短而洋洋自得，是可鄙的，而以己之短较他人之长而悲观绝望，是可悲的。孔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说得真好。 时间不早，回去上班，明天也许还要阴，但晴天也必然还会再来的。 （2016年11月10日午休时花果园湿地公园晒着太阳写） 2.在火车上 乘高铁返贵阳，很久没有坐火车了，和以前有不一样的感受。手机无信号，无法上网，又忘带书，觉又睡不着，正好写几句，排遣无聊。 高铁平稳，近于飞机，然而舒适感却远不及飞机。原因，首先是弥漫的可疑气味，似乎混合尿臭，说明卫生尚待加强。记得沪昆高铁刚通车不久时坐过，干净、有序、安静、舒适，那时候还有饮水杯、擦手纸，高大上的感觉。才一两年，似乎就沦陷到与过去绿皮火车相去不远了。高标准的坚持，何其难也！倒是卖的水一如既往地贵，八块一瓶。 其次是人声的嘈杂。车厢前部一群人甚是喧嚣，售货车推过，当中一年轻男子买东西，衬衫几颗扣子没有扣上，露出一条金项链，声音高亢，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稍得安静，困意上来，闭眼打盹。欲睡未睡间，那群人竟欢呼、大笑起来，吵得睡意全无。我和同事说，我去说说，叫他们安静些。同事说，不要说了，中国人到哪里都是这样，你说了没用，反而起冲突。稍后去上卫生间，经过那一群人。发现他们是把座位转了方向，两排相对，在打扑克。我很客气又很坚定地说：“公共场所，咱们能不能安静些？谢谢啊！”回到座位，那边声音果然小了很多，但其他位置高声语的情况仍然时有，特别是到站下车时的呼朋唤友。 十几年间，这个国家经济、科技飞速发展，成就令人惊叹，但人的发展似乎稍有滞后。不过，我对未来向来是乐观的，我一直认为许多糟糕的境况之所以存在，并非人民愚昧拒绝美好，许多时候是因为他们并不知道那些糟糕的事情是糟糕的，他们并不知道一个美好的环境和人应该是什么样子。教育的发展、资讯的流通，越来越多的管理者，越来越多的社会成员，会明白了什么是美好什么是糟糕，什么是尊严什么是卑劣，坏的东西会一点一点少下去，好的东西会慢慢多起来。 车到铜仁，信号来了。刚刚女儿打来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到，说要送我一颗漂亮的黄色珠子。下星期她就满五岁了。对于女儿，我没有什么其他希望，就希望她成为一个好公民，幸福、健康。前些天在内弟家，他二十七岁，房子车子妻子都有了，生活幸福、工作安定。吃完饭，他感叹说，年纪不小了，感觉自己碌碌无为啊！妻子听了，立即问他，你还要怎么样？把生活安排好，家庭照顾好，好好工作，就很好了。我立即附议，是啊，人是社会的细胞，每个人都好好做好自己的事，幸福地生活，乐观、进取，努力工作，各尽本分，我们这个国家就美好和谐了。这个社会，不可能人人都能有什么惊天伟业的。想明白我们想要什么样的人生，想要什么样的生活，选好路，走下去，就好。 再有五十分钟就到了。手机打字好痛苦，不写了。 （2016年11月5日写于由长沙返贵阳的火车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