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俪生抗战之前在水木清华读书时,校园政治,已经由静水深流,变成暗流涌动了,但是,在水木清华,似乎还没有这么突出,在艰难的国运中,西南联大的校园政治,伸向了宿舍,以至于影响到日常生活。这也是时代使然吧!殷福生这么一位在同学眼中法西斯是的人物,成为台湾戒严时期自由主义的燃灯者。反对国民党一党专制的西南联大校友,在历史的紧要关头,响应历史的先声,站在了追求自由的行列,却在一段时间,失去了学术自由;西南联大的大右派殷福生,在台湾擎起自由的大旗,成为自由主义的精神导师,这对何兆武、汪子嵩、张世英三位老同学,有不小的触动吧! 何兆武1921年出生于北京,幼儿园、小学、初中都是在北京接受的教育,高一暑假,北平沦陷了,何兆武的高中教育,只能到万水千山之外的长沙和贵阳完成了。 何兆武上小学时,先后经历了北洋政府和国民党政府两个时期,在何兆武看来,前后两个时期的统治有很大的不同。当时,还是小孩子的何兆武,对国体和政体的变化,并不敏感,这是政治家关心的问题,小孩子敏感的是,党义和国歌,以至于,何兆武在人生的晚霞,还在思索个中奥妙。 我做小学生时,北伐以后就有了政治学习,“党义”和革命史是学校里的公共课,要背诵三民主义。 国民党有意识形态灌输开口三民主义、闭口三民主义,就跟我们解放后整天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一样。但之前完全不是这样,北洋军阀没有意识形态的统治,这是和国民党时期最大的一点不同。 北洋军,排队唱军歌,唱的是:三国战将勇,首推赵子龙,长坂坡前逞英雄。 再比如国歌,中国古代有个《卿云歌》,“卿云烂兮,纠缦缦兮;日月光华,旦复旦兮”,萧友梅为它谱了曲子,这就是北洋时期的国歌。20年代末国民党北伐,国旗和国歌都改了,五色旗变成青天白日满地红,国歌里唱:“三民主义,吾党所宗,以建民国,以进大同。”这就是我们小时候唱的第二首国歌。(《上学记》第11页) 值得再说一句的是,《上学记》的序和后记,有意无意,把普普通通、本本色色的何兆武拔高,葛兆光先生所做序言的标题——那一代中国知识分子的幸福和自由,其实,读过《上学记》,何兆武当年,拥有的自由,并不太多,但,聊胜于无。 (2017年7月30日,书菜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