槟榔：母亲的“解放脚”
来源：槟榔 作者：槟榔 发布时间：2017-07-26
摘要：母亲的“解放脚” 我的母亲有一双“解放脚”。理解“解放脚”，首先要从裹脚开始理解。“裹脚”是指封建社会，一些妇女从少女时代，甚至更早，开始将小小的脚用布一层层缠绕包着，使脚不能够正常长长，越小似乎就越好看，美其名曰“三寸金莲”。民国后，一些
|
母亲的“解放脚” 我的母亲有一双“解放脚”。理解“解放脚”，首先要从裹脚开始理解。“裹脚”是指封建社会，一些妇女从少女时代，甚至更早，开始将小小的脚用布一层层缠绕包着，使脚不能够正常长长，越小似乎就越好看，美其名曰“三寸金莲”。民国后，一些城市妇女开始不缠足，也就解放了残酷的缠足，使妇女有同男同胞一样正常的脚板。但一些农村还依旧习惯给女孩子裹脚。我母亲也就是在民国时代农村裹脚的那批女孩子。至于母亲何时开始没有缠足，我从来没有问过我的父母。但母亲不会是在解放战争时开始解放脚板的，因为那时我的母亲已经成家，有了我从未见过面的大哥（据说大哥是三岁左右时不幸夭折）。我以为，我的母亲从小就到我父亲家当童养媳，或许我也未曾见过面的爷爷奶奶开明？或许是既然在李家做童养媳，必要的家务事是要做的，缠足自然就无法做事了？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无从考证。尽管我的老父亲还健在，由于语言无法沟通，也就罢了。我的母亲用她那双解放脚，带着我的姐姐，从老家广水骆店李家陡坡湾子，靠行走“逃荒”似的来到我父亲工作的地方武汉市武昌区。那是上个世纪1956年或1957年初的事情。后来，也就在武汉生了我。“文革”初期，我的母亲用她那双解放脚，和宿舍里一帮家庭妇女到处做临工，用微薄的工钱和父亲一起养活着我们兄弟姊妹四个。那时候，只能用“养活”这个词语来形容我家的生活。当然，母亲还在一家家地给人做保姆带小孩来换取工钱。七十年代初期，母亲随着我的父亲及全家，（我的姐姐除外，她1968年已作为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下放农村，后从农村招工上来参加工作了）来到鄂西北山区“五七”干校劳动。我的母亲和农村妇女一样挣工分。由于母亲本身就是农村妇女，所以，她和当地妇女同工同酬，工分是一样多。当然，少年的我，放暑假、寒假、农忙假，我也一样的挣工分。后来，我们一家就到了沙市（现荆州市），我的母亲依旧用她那双解放脚，和一些男人一起在单位仓库里扛铁管、角铁、枕木等等重体力活。后来，有了单位家属工的“五七”连，我的母亲开始拿工资了。工作也相对轻松一些了。再后来，单位“五七”连变更为劳动服务公司。我的母亲也年岁大了，自然而然没有进入劳动服务公司集体职工编制，也就没有了工资。不过，我那时候也参加工作，结婚生子。家庭环境稍许好了一些。我认知母亲的解放脚，还是母亲1999年以后。母亲由于一场大病，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尽管抢救过来，但她老人家的大脑被大病烧糊涂了，后逐渐地形成老年痴呆症。我给我的老父亲老母亲请了保姆。保姆行天主教，每个星期六要到教堂里做礼拜。给父母做饭，给母亲洗脸洗脚的事情就由我们兄弟及我家太婆换着做。过年也是如此。我给母亲洗脚的时候，看着她老人家那双盘根错节的十个脚趾头。我就想起，母亲以前就是用这双解放脚，挣着微薄的工钱来养活我们兄弟几个，有时心里就暗暗流泪。我给母亲洗脚时，将错节的脚趾轻轻地掰开，将脚趾缝里的泥污清洗干净。尽管我是轻轻地，但痴呆的母亲也喊痛。最难办的是给母亲剪脚趾甲。那双盘根错节的脚趾头，有的叠罗着，无法顺利地剪掉每个脚趾头的趾甲。不过，我家太婆倒是有她的方法，都能够比较顺利地给母亲剪完脚趾甲。如今，老母亲已经去世，我再没有机会给我的老母亲剪手指甲，脚趾甲，也没有机会给老母亲掏耳屎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