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网络图） 古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在他的《历史》（又译《希腊波斯战争史》）一书第7卷中记述了这样一个故事： 古波斯帝国"大流士"王的儿子薛西斯大帝来到阿比多斯检阅他庞大的帝国军队，当看到他的水师遮没了整个海列斯彭特，而海滨及阿比多斯的平原全都挤满了人的时候，他起初表示他自己是幸福的，但随后他哭泣起来。 薛西斯的叔父阿尔塔巴洛斯见此情景很是不解，便问道：“国王，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和你刚才的所作所为怎么有这样大的差别呀!你刚刚说你自己是幸福的，可是转眼之间你哭起来了。” 薛西斯回答：“你看这里的人们，尽管人数是这样的多，却没有一个能够活到100岁。想到一个人的全部生涯是如此短促，因此我心中起了怜悯之情。” 这便是著名的“克谢尔克谢斯的哭泣”（薛西斯也被译作克谢尔克谢斯）。在薛西斯看来，“生命不过百年”无疑是一件极其可悲的可情，在时间面前，人类的生命不过是轻轻泛起的一朵浪花，在历史的长河中不断跃动和消逝着。 可叹的是，薛西斯的这种悲观且超然的“怜悯之情”并未能阻止他侵略的野心，经历了萨拉米斯海战的惨败，公元前449年，以斯巴达军团为核心的希腊军队在塞浦路斯岛打败波斯大军，将波斯人彻底赶出欧洲，历时长达半个世纪之久的希波战争也以希腊的胜利而最终宣告结束。 当然，强大而不可一世的古波斯大帝薛西斯是否真实存在如此感性的“时间与生命之叹”，史学家对此情节有无杜撰的成份存于其中，我们无从考证，毕竟，这是一个发生于两千多年前的关于生命真谛的窥探场景，当时负责记录的史官或许对此并无关注，事实上，薛西斯的这一感性认识也并未在客观上影响到他继续实施剥夺古希腊人生命时间的行为。 但是，薛西斯关于时间与生命的这一叹问，深刻地触及到了“人的存在”这一哲学性命题，值得我们对之进行理性思考和品琢。 生命是什么？以生命为躯体基石的人的存在本身又是什么？这是一个很难智解的命题。 17世纪著名的威尔士诗人乔治·赫伯特认为，在我们了解什么是生命之前，我们已将它消磨了一半。由此可见，对生命本身的领悟过程其实也是一个与生命赛跑的过程，是一个靠时间沉淀来获取心理感知的过程，稍不留神竟然发现，我们的生命本身已走过了这么多时间，颇有庄子“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之感。 “思想国”网站创始人熊培云教授曾写过一篇探讨人之本质的文章《人是什么单位》，在文中，他认为“人归根到底是一段时间”，每个人都只对自己的生命时间负责，人是在时间中获得生命，人的生命刻度的记录者正是时间。 我想，熊教授笔下的生命与时间的关系，实质上是摒弃了客观和抽象之间门户之见下的一体性解读，生命即时间，人是从一出生伊始，便开启了“耕种时间”的一生，并在耕耘的过程中获致生命中的美好和幸福。换句话说，获致生命中的美好和幸福是终极目标，“耕种时间”是与人的生命相生相伴的一个过程。这，也和尼采言及的“一个人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就可以忍受任何一种生活”有些许相通之感。 不过，历史是有情感的，尤其是历史学家笔下的那些可以拨动历史指针的人物。薛西斯“生命不过百年”的悲思或许仅是出于客观时间向度的有感而发，只因想到浩浩荡荡的帝国大军在百年之后终将灰飞烟灭而慨叹生命在时间面前的渺小与微不足道，是一种原始粗糙的时间观抑或说是生命观。而享有“历史之父”美誉的《历史》作者希罗多德在记录这些时代巨人的“时间与生命”思考的同时，也耕种了自己的“时间”，留下了未能完稿的《历史》和一笔巨大的历史财富给后世之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