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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之前，看到聂母爬在坟头痛哭的图片，一直在我的脑海中萦绕不去。而今，看到聂树斌被改判无罪的消息之后，我又在网上翻到了那一张图片，低矮的坟头，痛哭的老母亲，让我无法将这一久久等来的消息定义为“胜利”，因为，我不知道这是谁的“胜利”？这是什么样的“胜利”？这也绝非是一个励志的故事，而实实在在是一次“司法事故”，在“事故”里没有胜利。 但是，我又找不出比“胜利”更合适的来表达我此时此刻的情绪，但我以及我们却无法欢呼，如果这是胜利，那么这样的胜利也太过于残酷了！看着那几页刑事判决书，几乎白描式的语言背后潜藏的多少人的无耻，多少人的无奈，多少人的抗争，多少人的祈盼，多少人的绝望，多少人的坚持。而今天，又有多少人感受到那一种无法欢呼的悲伤。 聂树斌坟头的青草已然经历了二十一个春秋的枯荣交替，聂树斌母亲头上的发丝又添了多少的霜雪的痕迹。将一个人在肉体上错误的消灭，灵魂需要承受多少的煎熬。沉冤似海，我们该怎么去面对这冤魂嗟叹？正义总会来的安慰需要二十一年的等待，二十一年是怎样的沧海与桑田？ 我又想起了那一尊庄严肃穆的正义女神像，我也想起了那一句法谚“为了实现正义，哪怕天崩地裂”。聂树斌的老母亲没有放弃，她希望在她的有生之年能够为儿子洗清冤屈。今天的一纸判决，实现了老人家的夙愿，在聂家人失声痛哭的镜头前，而二十一年的前的那一张死刑判决书依然是他们难以愈合的伤痛。 而我却越来越坚定的认为，唯有法律才是光明的，而人却是黑暗的。冤案是人为制造的，在那些公布出来的冤案里，尽管遮遮掩掩，但是哪一起冤案不是某些人合力打造的结果，现在证据不足，当年就证据充足了？而哪一起冤案又不是依靠于法律而获得昭雪？所以，不要再用所谓的法律漏洞为人心的黑暗做辩护，也不要再用法律的名义为那些冤案的制造者开脱罪责。 在法律规则与法律制度里，我们看见的是人性之善恶；而在具体的法律规则的适用与司法审判中，我们看见的是人心之善恶。因而，在面对聂树斌一案的时候，我们当然需要反思制度，但是我们更应该面对的却是在这个案件之中的每一个具体的人在宏大制度之下的卑微与苟且，无耻与嚣张。 因而，我们必须追问，到底是谁制造了聂树斌案？如果你的回答依然是制度，而没有落实到与之相关”人“的时候，我们仍然在利用制度豁免人的责任，我们依旧在用人性之善恶评判人心之善恶。在每一个具体的冤案里，我最深切的感受就是：人心坏了，法律也无能为力。二十一年前，无辜的聂树斌被“消灭”了，二十一年后，我们才用一纸判决书确认了他的无辜。可是，法律何曾无能？法律何曾无力？ 我又想起 《大宋提刑官》里的那一首《满江红》 ：“千古悠悠，有多少，冤魂嗟叹。空怅望，人寰无限，丛生哀怨。泣血蝇虫笑苍天，孤帆叠影缩白链 ”。我的脑海中又一次呈现出宋慈萧然远去的背影，我也依旧记得留在身后的那一卷写在白绫上的《洗冤集录》，以及那一句振聋发聩的话：人命大如天······是啊，但凡悲悯，何至于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