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破天信步走到第三座石室之中,一踏进石室,便觉风声劲急,却是三个劲装老者展开轻功,正在迅速异常的奔行。三个老者脚下追逐,口中在不停说话。说话语气甚是平静,不因疾驰而让呼吸急促,足见内功修为都很高。第一个老者说,“这一首‘侠客行’乃大诗人李白所作。但李白是诗仙,却不是剑仙,何以短短一首二十四句的诗中,却含有武学至理?”第二个老者说,“创制这套武功的才是一位震古烁今、不可企及的武学大宗师。他老人家只是借用了李白这首诗,来抒写他的神奇武功。咱们不可太钻牛角尖,拘泥于李白这首‘侠客行’的诗意。”第三个老者说,“纪兄之言虽极有理,但这名‘银鞍照白马’,若是离开了李白的诗意,便不可索解。”第一个老者道又说,“是啊。不但如此,我以为还得和第四室中那句‘飒沓如流星’连在一起,方为正解。解释诗文固不可断章取义,咱们研讨武学,也不能断章取义才是。”第二个老者又说,“你既自负于这两句诗所悟比我为多,为何用到轻功之上,却也不过尔尔,始终追我不上?”第一个老者笑着说,“难道你又追得我上了?”三个老者越奔越急,衣襟带风,连成了一个圆圈。三人功力相若,相互间距离始终不变,谁也不能稍有超越。石破天看了一会,内息翻涌,不由自主的拔足便奔。绕了一个圈子,向石壁上的云气瞧了一眼,内息推动,又绕了一个圈。由于石破天没学过轻功,足步踉跄,姿式歪歪斜斜的十分拙劣。而且,石破天奔行远不如那三个老者迅速。三个老者每绕七八个圈子,才绕了一个圈子。耳边厢,石破天隐隐听得三个老者出言讥嘲。“哪里来的少年,竟也来学咱们一般奔跑?哈哈,这算什么样子?”“这般的轻功,居然也想来钻研石壁上的武功?嘿嘿!”“人家醉八仙的醉步,那也是自有规范的高明武功,这个小兄弟的醉九仙,可太也滑稽了。”石破天面红过耳朵,停下脚步来,向石壁上看。看了一会儿,石破天不由自主地又奔跑起来。转了七八圈,全神贯注记忆石壁上运气,三个老者的讥笑,没有一句听进耳中。石破天不知奔了多少圈子,停下步来,三个老者已不知去向。身边另有四人,手持兵刃,模仿壁上飞马的姿式,正在互相击刺。四个人出剑狠辣,口中都是念念有词,诵读石壁上的口诀注解。一个人说,“银光灿烂,鞍自平稳。”另一个人说,“‘照’者居高而临下,‘白’则皎洁而渊深。”又一个人说,“天马行空,瞬息万里。”第四个说,“李商隐文:‘手为天马,心为国图。’韵府:‘道家以手为天马’,原来天马是手,并非真的是马。” 欧根·德拉克鲁瓦说,“驱使或者说激励天才工作的,并不是什么新的思想,萦绕在他们脑中的那些已被人阐述过却又阐述得不够充分的思想。”这第四批来的武学天才,注定了要被图边的注解所迷住。 那是人故意设下的套。 石破天举目瞧石壁,壁上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字,千百文字中,有些笔划宛然便是一把长剑,共有二十三把。这此剑形或横或直,或撇或捺,在识字之人眼中,只是一个字中的一笔,石破天不识字,见到的却是一把把长长短短的剑,有的剑尖朝上,有的向下,有的斜起欲飞,有的横掠欲坠,石破天一把剑一把剑的瞧将下来,瞧到第十二柄剑时,突然间右肩“巨骨穴”间一热,有一股热气蠢蠢欲动,再看第十三柄剑时,热气顺着经脉,到了“五里穴”中,再看第十四柄剑时,热气跟着到了“曲池穴”中。热气越来越盛,从丹田中不断涌将上来。石破天暗自奇怪,心想,“我自从练了本偶身上的经脉图之后,内力大盛,但从不像今日这般劲急,肚子里好似火烧一般,只怕是那腊八粥的毒性发作了。”石破天不由得有些害怕,再看石壁上所绘剑形,内力便自行按着经脉运行,腹中热气缓缓散之于周身穴道义,当下自第一柄剑从头看起,顺着剑形而观,心内存想,内力流动不息,如川之行。从第一柄剑看到第二十四柄时,内力也自“迎香穴”而到“商阳穴”运行了一周。石破天暗自寻思,“原来这些剑形与内力的修习有关,只可惜我不识得壁上文字,否则依法修习,倒可学到一套剑法。”石破天在第二室中观看二十四柄剑形,发觉长剑的方位指向,与体内经脉暗合,这第一图中却只一个青年书生,并无其他图形。石破天看了片刻,觉得图中人右袖挥出之势甚是飘逸好看,不禁多看了一会。突然间,石破天觉得右肋下‘渊液穴’上一动,一道热线沿着“足少阳胆经”,向着“日月”、“京门”二穴行去。石破天心中一喜,再细看图形,见构成图中人身上衣摺、面容、扇子的线条,一笔笔均有贯串之意,当下顺着气势一路观将下来,果然自己体内的内息也依照线路运行。石破天当下寻到了图中笔法的源头,依势练了起来。这图形的笔法与世上书画大不相同,笔划顺逆颇异常法,好在他从来没学过写字,自不知不论写字画图,每一笔都该自上而下、自左而右,虽然勾挑是自下而上,曲撇是自右而左,然而均系斜行而非直笔。这图形中却是自下而上、自右向左的直笔甚多,与画画笔意往往截然相反,拗拙非凡。石破天丝毫不以为怪,照样习练。图中笔画上下倒顺,共有八十一笔。石破天练了三十余笔后,觉得腹中饥饿,见石室四角几上摆满面点茶水,便过去吃喝一阵,到外边而所中小解了,回来又依着笔路照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