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说:偏见往往是人有意识培养
来源:朝海听法待花开 作者:朝海听法待花开 人气: 发布时间:2017-04-17
摘要:金庸说:偏见往往是人有意识培养 《侠客行》这本书很早就读过,由于是找人借的,读了就立即还了。从此以后,再没有读过。这一次,读完一遍,立即读第二遍。读到石破天告诉史小翠和阿绣,他去捡柿子给她们吃,就出了石洞,我放下小说,不读了。我知道,石破天
金庸说:偏见往往是人有意识培养 《侠客行》这本书很早就读过,由于是找人借的,读了就立即还了。从此以后,再没有读过。这一次,读完一遍,立即读第二遍。读到石破天告诉史小翠和阿绣,他去捡柿子给她们吃,就出了石洞,我放下小说,不读了。我知道,石破天人才刚刚走,就脸色惨白,惊惶不已地跑回石洞来。白万剑追到紫烟岛上来了,他怕被白万剑看到了,给捉了去。在长乐帮,他已经给白万剑捉了一次,他的武功没有进步多少,再见也可能会被白万剑捉去。阿绣得知是自己的父亲白万剑来紫烟岛上追捕石破天,安慰地说,“你不是那个坏人,总说得明白的。”石破天急道,“说不明白的。”的确说不明白。石破天本来叫狗杂种,不叫石破天,与母亲在山中生活,身边唯一的玩伴,就是一条小黄狗。后来,母亲走了,寻母不着,流落成街上一名小乞丐。偶然拾到了摩天居士谢烟客的玄铁令,被谢烟客带到摩天崖。谢烟客怕石破天提自己做不到的要求,希望他早一点死掉。为了不堕江湖名声,谢烟客教石破天乱练功夫,让他走火入魔。石破天不会武功,什么也不懂,谢烟客怎么说,就怎么练。一练,就是几年。一日,石破天正坐在岩石上练功,将到中午,几处经脉中热气斗争盛,难以抑制。就在这个时候,其他几处经脉之中却陡如寒冰侵蚀。几经脉相互冲突起来,石破天撑持不到大半时辰,就昏迷了过去。再醒来,就身处长乐帮总舵,睡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身上盖着被子。长乐帮中主要人员贝海石进来叫石破天帮主,服侍他的人员侍剑进来叫石破天少爷。再后来,石破天刚刚醒过来,从他身边跑掉的少女丁不三的孙女丁珰进来叫他天哥。石破天说他不是帮主,他是狗杂种,贝海石不接他的话,什么也不说,还是叫他帮主,让他多休息。石破天说他不是少爷,侍剑以为他练功练晕了头,将一些事情给忘记了。石破天说他不是天哥,丁珰说他欺骗人,在外面又找了女人了。让石破天感到惊诧的是,这个说批评他薄情的丁珰竟然能够提出证据,证明他就是她的天哥。丁珰说,“你想赖,也赖不掉的。那日我双手都给你抓住了,心中急得很。你还嘻嘻的笑,伸过嘴……伸过嘴来想……想香我的脸孔。我侧过头来,在你的肩头狠狠的咬了一口,咬得鲜血淋漓,你才放了。你……你……解开衣服来看看,左肩上是不是有伤疤?就算我真的认错了人,这个我……我口咬的伤疤,你总抹不掉的。”丁珰这话说有道理,是那么回事,石破天立即说,“不错,你没有咬过我,我肩上自然不会有伤疤……”并且,说着就解开衣衫,露出了左肩。自己印象中,自己左肩没有伤疤,理所当然理直气壮,不用躲闪。出石破天意料的是,左肩上竟然有两排弯弯的齿痕,合成一张樱桃小口的模样。齿印结成了疤,反而凸了出来。其他创伤绝对不会结成这样形状的伤疤,这个样子显是为人用口所咬,而且咬得十分厉害。这样的创伤不是简单的创伤,留在一个人身上,都不会忘记。但是,他却实在想不起于什么地方,是什么时候,被什么人,在肩头上咬了一口,留下了这样一个创伤。石破天无法解释,呆呆出神。丁珰的祖父丁不三见他神色古怪,以为他脸皮薄,不好意思承认。丁珰偷了丁不三的宝贝给石破天喝,丁不三认定他就是孙女丁珰的情郎,立即带他回家,安排丁珰与他成婚。要不是贝海石及时带着长乐帮中的八大高手赶到,就与丁珰人木已成舟,真成了一对夫妻了。入了洞房,揭了头盖,再下来做什么,不用多说。石破天回到长乐帮,阿绣的父亲白万剑已经等了两个小时了,心中老大一股怒火。偏偏石破天长期住在山,很少与人交往,不会待人接物,说话老是让人误解,让白万剑火气更大。白万剑指认石破天是雪山派的叛徒石中玉,石破天不是石中玉,立即予以否认,说自己是狗杂种,从来没有到雪山派的凌霄城去过,更没有学过雪山派出的武功。白万剑误以为石破天不承认,是为了逼迫自己当众吐露女儿阿绣受辱跳崖自尽的事。白万剑气得目眦欲裂,立即拨剑在柱子点刺了三个裂痕。雪山派的人刺伤了对手,都会在对手身上留下雪花六之形。白万剑说石破天就是石中玉,是雪山的弟子。七年前,石中玉与师叔祖动手较量,师叔祖为了教训他,在他的腿上刺了六剑,第一剑都成了雪花六出之形。石中玉欺瞒得了众,却不能够削去腿上的这个伤痕。如果石破天不是石中玉,那么他腿上就没有这个伤痕。白万剑提出当众验证一下,如果不是,那是他瞎了眼睛,是他到长乐帮骚扰胡混,会向帮主磕头陪罪。石破天印象中,自己腿上没有这样的伤痕,于是笑道说,“要是我腿上真有这么个剑疤,那可真奇了,怎么我自己全不知道?”白万剑见石破天信心满满,不由怀疑自己是否认错了人。石破天抬起左腿,左脚踏在虎皮交椅的扶手上,捋起左脚的裤管,露出了腿上的肌肤。只见石破天左腿外侧的肌肤上,果然有六点伤疤,宛然都有六角,虽然皮肉上的伤疤不如柱上的剑痕那样清晰,但是六角之形,却显示得清清楚楚。石破天惊诧不已,伸手一擦那个伤疤,的确生长在自己的腿上。石破天揉揉眼睛,自己腿上的伤疤与柱上的剑痕一模一样。额头的汗水一滴滴流下,石破天道,“肩上、腿上都有伤疤,怎么别人知道,我……我自己都不知道?难道……我把从前的事都忘记了?”长乐帮的人和丁不三、丁珰见石破天说不清楚,建议他杀了白万剑。当时石破天还不知道白万剑是阿绣的父亲,但是他认为白万剑不是坏人,不能杀,拒绝了他们的提议。白万剑知道石破天的内力比自己高,突然袭击石破天。石破天空有一身高强的内功,奈何不会用,被白万剑一招所擒。白万剑带着石破天,成功逃脱了长乐帮的追击。石中玉的父母石清夫妇偶遇白万剑,以为是自己的儿子石中玉被白万剑所捕,要求归还儿子石中玉。白万剑不从,双方战在一起。白万剑不敌石清夫妇,石破天不知道石清夫妇搞错了,与白万剑联手,力战石清夫妇。丁不三偷偷捣鬼,弄灭了蜡烛,导致石破天为石清的夫人所伤,救走了石破天。石中玉欲强暴白万剑的女儿阿绣,导致阿绣跳崖自尽,由白万剑带回凌霄城,可想而知,必然会被处死。白万剑亲口对石清夫妇说了,“令郎辱我爱女,累得她小小年纪,投崖自尽,此仇不能不报。”丁珰证明石破天是天哥时,贝海石不在石破天的身边,石破天无法向他询问,白万剑证明石破天是石中玉时,贝海石在石破天的身边,石破天立即瞧瞧他。这种询问式的动作,长期在江湖混的贝海石明白是什么意思。贝海石缓缓地摇摇头,告诉石破天自己不知道怎么会成这样。贝海石撒了弥天大谎。不得不承认,贝海石最初并不知道狗杂种不是石破天,与那个化名石破天的石中玉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就是因为贝海石不知道,当身为帮主的石中玉躲藏起来后,他立即带领帮中的高手,去摩天崖去接与石中玉长得很像的狗杂种回长乐帮总舵。若干年前,长乐帮力邀大悲老人入帮被拒,用暴力强迫他入帮。大悲老人誓死不从,被米横野香主等人杀死。大悲老人死前,遇到了正在与谢烟客同行的狗杂种,狗杂种立即上前相救。人没有救下,但是却让米横野香主等人牢牢记下了相貌。米横野香主以为狗杂种就是石中玉,回了摩天崖。贝海石等人见到了摩天居士谢烟客,对他十分客气,请他带他们见他们的帮主。谢烟客不知道狗杂种被他错认成了石中玉,不明白贝海石在说什么,说自己没有见过长乐帮帮主。贝海石不相信谢烟客的话,坚称长乐帮帮主就在摩天崖上。谢烟客以为贝海石不怀好意,偷袭长乐帮的米香主。贝海石率领众人与谢烟客对战,谢烟客发现自己内力在练功时已经损耗九层,脱身而去。贝海石见谢烟客突然退去,不明白为什么与石中玉关系交好的他对米香主痛下杀手。见到了石破天,贝海石喜叫,“帮主,你老人家安好?”石破天脸现痛苦之状,贝海石立即明白石破天在练一门高深的内功。立时,贝海石心中疑团顿解。他心里想道,“谢烟客自是知道帮主练功正到紧要关头,若受外人打扰,便致分心,因此上无论如何不肯给我们引见。他一番好心,我们反而得罪了他,当真过意不去了。其实他只须明言便是,我难道会不明白这中间的过节?素闻谢烟客此人傲慢辣手,我们这盘突然闯上崖来,定是令他大大不快,这才一翻脸便出手杀人。”贝海石内功既高,又久病成医,见了石破天的情状,就知道石破天体内阴阳二气交攻,稍有不慎,就要走火入魔。如此凶险之极,不能打扰,贝海石立即命令手之人退开,将情况向他们说明。众人听了,立即担心石破天会走火入魔。贝海石道,“切忌喧哗出声。若有外敌上崖,须得静悄悄地打发了,决不可惊动帮主。”众人都是武学大家,知道利害,立即找摩天崖四周险要处把守。贝海石守在石破天的身边,见他内息走了岔道,性命危在倾刻,想施以援手,却又怕弄错,加速了他的死亡。正在干着急,突然闻到一阵焦臭,石破天右肩处衣衫有白烟冒出。贝海石见石破天练功走火,有转眼立毙之象,立即上去帮助。手触到石破姆手肘,着手如冰,立即缩手,不敢有所行动。贝海石正在不知道怎么处理之时,石破天缩成一团,滚下岩石。贝海石惊呼着帮主,运功护住石破天的心脉。过了很久,贝海石才收了双手,站起来。贝海石与众人商量后,决定先将石破天请回总舵。也就是在将狗杂种放到担架上护送回长乐帮总舵的时候,贝海石发现自己做决策护送回去的人不是石中玉,是另外一个人。曾参说,“朝有过,夕改,则与之;夕有过,朝改,则与之大。”贝海石没有指出狗杂种不是石中玉,说自己错了,而是将错就错,一错到底。原来的帮主石中玉跑了,找不到,如果不找一个人代替他,势必还要到处找。长乐帮用尽了办法,也没有找到石中玉,再找下去,结果应当只有一个,那就是找不到。本人找不到,用一个人代替他,不失为上策,是一条可以走的路。狗杂种与石中玉颇为肖似,两个人并列站在一起,可以发现有稍微一点区别,分辨开来,不并列站在一起,委实难分雌雄,分辨不出。石中玉说,“那日在淮安府我得罪了你,给你擒住了。你说只须一切听你吩咐,就饶我性命,于是你叫我加入你们长乐帮,要我当众质问司徒帮主为何逼得何香主自杀,问他为什么不肯接侠客岛铜牌,又叫我跟司徒帮主动手。凭我这点儿微末功夫,又怎是司徒帮主的对手?是你贝先生和众香主在混乱中一拥而上,假意相劝,其实是一起制住了司徒帮主,逼得他大怒而去,于是你便叫我当帮主。此后一切事情,还不是都听你贝先生的吩咐,你要我东,我又怎敢向西?”石中玉的话,有一半符合实际情况,有一半不符合实际情况。石中玉当了帮主,不数日便即脱逃。贝海石将之擒回来,脱得赤条条监禁数日。其后,石中玉再次逃脱,他身上的各处创伤疤痕,却尽入贝海石眼中。贝海石医术很高,要伪造起一个假石中玉来,并不难。可以说,就是小儿科。把狗杂种送到长乐帮总舵后,贝海石乘之昏迷不醒,在他身上做了一些手脚,让他身上的所有地方与石中玉一模一样,无法区分。用张三的话来说,就是“既然要伪造一个石帮主,自然是一笔一划,都要造得真像才行”,“真的身上有疤,假的当然也有”。在贝海石的精心安排下,丁珰分辨不出狗杂种不是石中玉,白万剑分辨不出狗杂种不是石中玉,就是石中玉的父母石清夫妇,也分辨不出狗杂种不是石中玉。石中玉小的时候,被暗器所伤,臀部有痕。在出现了一个与石中玉长相相同的人的情况下,石清夫妇凭借这一记号,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两个人区分开来。可是,真的石中玉臀部有伤痕,假的石中玉臀部也有伤痕。更要命的是,真的石中玉和假的石中玉臀部的伤痕完全相同,没有一点区别。凭借这个伤痕,石清夫妇根本就分辨不出哪个是自己的儿子石中玉,哪个不是自己的儿子石中玉。当贝海石狡辩,说石清夫妇作为石中玉的亲生父母,分辨不出自己的儿子,他们做外人的,认错了根本就不怪他们时,石清只有表示无异议,点头认可的份了。可怜的狗杂种被替换成了化名石破天的石中玉,对石中玉的印象成了对狗杂种的印象。侍剑服侍石破天,十分尽职。但是,她对石破天高度戒备,时刻防止对自己动手动脚。石破天水没有看到过异性的脚,第一次看到侍剑的脚,感觉十分好看,随口就表扬了一句。她以为石破天对自己动了色心,脸红发怒,拿了被子、枕头和席子出了房间。她给石破天擦脸,事先就申明一点,如果伸手胡闹,她就永远不进房间。石破天保证不会做任何非礼的事,她还是与石破天保持就有的距离,不让石破天有侵犯的机会。长乐帮香主展飞他老婆为石中玉勾引,委身于石中玉。自从他知道了后,就时刻想报仇。石破天生病了,给了他很好的时机。他利用给帮主值班的机会,跑到石破天的房中,给了石破天一掌。石破天正处于生死之际,不能动弹,根本没有能力还手,他的这一掌打得实实在在。要不是恰好打到正需要外力帮助的地方,石破天就一命乌呼了。石破天知道他是来杀自己的,还是饶恕了他,帮助他掩饰了过去。他没有想到石破天是要饶恕他,想到的是石破天要送他去刑台石上受长乐天刑。这是一种让人生不如死的酷刑,八九天都在受苦,死不了。石破天要帮他接折断了手臂,他却以为石破天是要用棍子椅脚插入他的嘴中,直到胃。这也是长乐帮的一种酷刑,苦楚难当。侍剑代石破天给他接上了折断的手臂,石破天赞扬了一句,说到了自己的爱狗小黄,他以为是骂他。石破天自称是狗杂种,他以为石破天在骂他。长乐帮还有一个香主叫陈冲之,他向石破天禀报帮中事务,石破天见了向他问了一下安。他立即以为石破天是对他动了杀机,要向他下毒手。石破天递给他一杯茶,请他喝,他以为是毒药,不敢伸手去接。不得已将茶喝了,见石破天要见花万紫,希望石破天看中花万紫,心中一高兴,给了他解药。石破天让陈冲之香主解了花万紫的脚镣手铐,他以为石破天之所以痛下杀手,是因为他得罪了花万紫。石破天要给花万紫看腿上的伤,他立即劝花万紫从了石破天,陪一宵。送走了花万紫,他立即走找贝海石,请他找石破天要解药。身上没有一点巩异常,还是怀疑石破天给他吃了毒药。石破天正在与丁珰洞房花烛夜,白万剑率领雪山派的人到了长乐帮总舵。石破天提到花万紫,长乐帮的八大好手立即笑了。娶着老婆,还想着其他姑娘,风流得很,不能不让人笑起来。白万剑率领的人中,石破天只认识花万紫。见到了他们,石破天立即与花万紫打招呼。雪山派的人想到石中玉的行径,以为石破天不改风流行径,脸色皆变。石破天询问花万紫腿伤好了没有,雪山派的人按剑而怒。长乐帮的人嘻皮笑脸,甚是得意。大庭广众之下,表露色心,需要胆量和本事。“青蝇一相点,白璧遂成冤。”陈子昂的这句话,说得再对不过了。塞·巴特勒说,“最成功的说谎者,是那些使最少量的谎言发挥最大的作用的人。”贝海石没有说多少谎言,就让人分辨不出真假石中玉,可谓是最成功的说谎者。为什么在江湖早有名头的贝海石,要做一个最成功的说谎者呢?让·卢梭曾经说,“为自身利益撒谎,那是冒骗;为他人利益撒谎,那是诈骗;为了陷害而撒谎,那是造谣中伤。”三十年之前,武林中许多大门派、大帮会的首脑,忽然先后接到铜牌,请他们于十二月初八那日,到南海的侠客岛去喝腊八粥。凡不去者,帮会大祸临头。最先接到铜牌的是川西青城派掌门人旭山道长,他想用内力吓退侠客岛使者张三和李四,没有想到被邀请者四掌生生击死。青城派群起而攻,张三和李四杀了三人逃走。半月之内,这件事轰传武林。二十天后,渝州西蜀镖局的刁老镖头庆祝六十大寿,张三和李四不速而至。贺客们一见之下,上前围攻。张三和李四武功高强,从容逸去。过了三天,西蜀镖局刁老镖头以下,三十余人死于非命。这件事传开,大伙儿先后想到请少林派掌门人妙谛大师和武当派掌门愚茶道长领头对付。那知两位都被说成云游在外,不知道所处。众人猜测他们不是中了毒手,便是躲起来避祸。当下由五台山善本长老和昆仑派苦柏道长共同出面,邀请武林中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商议对策。张三和李四神出鬼没,到处找不到他二人的人影,众人戒备一有稍疏,便钻了出来,发出铜牌。张三和李四善于用毒,善本长老和苦柏道人接到铜牌后,拒绝前往,当时没有什么事,一个多月后,先后染上恶疾而死。其余武林人物自忖武功与这六大高手差得甚远,难以对抗,再接到铜牌,答应去喝腊八粥。这一年,被张三和李四明打暗袭、行刺下毒害死的掌门人、帮会帮主共有一十四人,应邀赴宴有三十七人。赴宴的人一去无踪,三十年来无半点消息。过得十年,张三和李四再现。十余天之内,便将不肯赴宴的三个门派、两个大帮上下数百人丁杀得干干净净。江湖上自是群相耸动,峨嵋派的三长老出面,邀集三十余名高手,埋伏在河南红枪会总舵之中,静候张三和李四的到来。那知他们避开了红枪会,到处发出铜牌。这一年,共有四十八人乘船前赴侠客岛。如十年前一样,也都是一去无踪,无半点音讯。又过十年,江西无极门首先接到铜牌。早在一年前,各大帮会的首脑已经商议定当,决意到侠客岛上去瞧个究竟,除去这武林中的公敌。是以这一年铜牌所到之处,竟未伤一条人命,共有五十三人接到铜牌赴会。这五十三位英雄好汉,有的武功卓绝,有的智谋过人,可是一去之后,无影无踪,没了音讯。长乐帮行凶伤人,恃强抢劫之事,着实做了不少。贝海石算到侠客岛的铜牌再现之时,长乐帮定会接到,事先便物色好一个和长乐帮无甚渊源之人做帮主,由他挡过这一劫。贝海石这样做,很卑鄙。正直之士,不这样做。石清夫妇,得知张三和李四出现,武林又要面临大劫,星夜直赶到上清观,欲住上一两月。上清观名气越来越大,他们认为侠岛会上门邀请,来舍命相帮了。师兄天虚道长从不怀中摸出已经接到了的铜牌,放在桌上。石清夫妇见上清观中诸人无恙,知道师兄天虚接了侠客岛的铜牌,立即请求师兄天虚道长将掌门之位相让,由他们代替师兄天虚道长去侠客岛。石清说,“小弟夫妇不自量力,要请师哥让位,并非去代师哥送上两条性命,却是要去探个明白。说不定老天爷保佑,竟能查悉其中真相。虽不敢说能为武林中除去这个大害,但只要将其中秘奥漏了出来,天下武人群策群力,难道当真便敌不过侠客岛这一干人?”石清夫妇二人功力如何,师兄天虚道长一清二楚,知道他们去了就是有去无回。师兄天虚道长不愿意石清夫妇 代替自己死,拒绝了他们的好意。石清夫妇要强行将铜牌抢过来,奈何技不如冲虚和照虚,未偿己愿。出了上清观,再次见到石破天,石清与石破天谈到侠客岛,石清说,“我们素以扶危解困为己任,何况事情临到自己师门,岂有袖手之理?我和你娘都想,难道老天爷当真这般没眼,任由恶人横行?你爹娘的武功,比之妙谛、愚茶那些高人,当然颇有不及,但自来邪不胜正,也说不定老天爷要假手于你爹娘,将诛灭侠客岛的关键泄漏出来。”在长乐帮总舵,石清见到张三和李四,请求他们邀请他们夫妇前往侠客岛,喝一碗腊八粥。因石清夫妇没有开门立派,张三拒绝了他的请求。天虚道长接到了侠客岛的铜牌,一天之内头发就全白了。不了解他的人见了,还以为怕成这样的。石清夫妇到了,天虚道长说,“愚兄一夜头白,决不是贪生怕死。我行年已六十二岁,今年再死,也算得是寿终。只是我反覆思量,如何方能除去这场武林中每十年便出现一次的大劫?如何方能维持本派威名于不坠?那才是真正的难事。过去三十年之中,侠客岛已约过三次腊八之宴。各门各派、各帮各会中应约赴会的英雄豪杰,没一个得能回来。愚兄一死,毫不足惜,这善后之事,咱们却须想个妥法才是。”天虚道长身为掌门人,比石清夫妇想得更多,不但要除掉侠客岛,免除武林中每十年一次的大劫,还要发展好本派,维护本派在武林中的威名。是以,天虚道长一接侠客岛的铜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定下冲虚为上清观的下任掌门了,让上清观不因他死了乱成一团。石破天从照虚手中抢走了侠客岛的铜牌,天虚道长立即带人追赶石清夫妇,寻回失去的铜牌。这样做,一是不愿意石清夫妇拿了铜牌,代替他去侠客岛,二是不愿意上清观上下大难临头,血流成地。邪恶之辈,也不这样做。张三和李四第三次重出,大肆杀戮的第一个帮会,是飞鱼帮。这个帮会应当不小于长乐帮,否则他们不够资格,张三和李四不会找他们,邀请帮主上侠客岛喝腊八粥。也有可能小于长乐帮,之所以邀请帮主去侠客岛喝腊八粥,是因为这个帮会喜欢团伙作案,与其他干坏事的帮会合作。团伙作案的罪恶性,比单打独干要小得多。铁叉会,就是他们经常在一起作案的一个帮会。因为经常在一起作案,铁叉会上下都知道飞鱼帮是自己的友帮。铁叉会会众发现飞鱼帮帮主成大洋等人被张三和李四所杀,第一个想到就是本会以前与飞鱼帮联合做事一事。有会众立即问领头的胡大哥,“此事会不会牵连到咱们?那两个使者,会不会找上咱们铁叉会?”张三和李四找到飞鱼帮帮主成大洋,请他去侠客岛喝腊八粥。不管发生了什么,最终帮主成大洋拒绝上侠客岛喝腊八粥。张三和李四依照惯例,将飞鱼帮帮主成大洋及其他帮众五六十人给杀了。张三和李四大肆杀戮的第二个帮会,是铁叉会。铁叉会横行于长江边上,天不怕,地不怕,连皇帝老儿都不买他的账。其总舵主尤得胜心狠手辣,什么坏事都得出来。一物降一物,是万古不变的真理。铁叉会一听到侠客岛的张三和李四,就吓得夹起尾巴。尤得胜也是一个有先见之明的人物,提前就想到张三和李四会找他,邀请他去侠客岛喝腊八粥。于是,早在几年前,就开始思考怎么样可以躲过张三和李四,不让他找到自己,向自己发出邀请。红柳港外的小渔村很隐蔽,躲藏在其中,很难被发现。总舵主尤得胜早早在那里经营,作一种最佳的藏身之处。到了张三和李四重出时,躲藏在那里不出,令他们找不着。与一把手保持高度一致,是对任何一个加入帮会人员的基本要求,总舵主尤得胜的主导思想,决定了铁叉会全会上下的思想。铁叉会的会众发现飞鱼帮五六十人给张三和李四杀了,首先想到的,不是抗衡,而是躲藏。领头的胡大哥一边让人向总舵主尤得胜报告情况,一边命令人利用陈尸飞鱼帮成员的船,躲过张三和李四。在他看来,张三和李四已经上船杀过人飞鱼帮的人,绝对想不到船上躲藏着其他帮会的人员。所有人在胡大哥的命令下,转移到陈尸飞鱼帮成员的船上,开到了红柳巷。到了小鱼村,偷偷地躲起来。木木说,“其实很多时候,人无法改变命运,就像路边的花灯一样力量薄弱,只能无奈地被流水推着走,流到哪儿是哪儿。”会众在商量躲避张三和李四的时候,石破天藏匿于船上。石破天离开了这条船,不久就碰到了张三和李四,并与他们结拜为了异性兄弟。张三和李四知道了铁叉会躲藏的地方,一个必然的结果,那就是要么铁叉会帮主接铜牌,要么铁叉会上下被杀戮殆尽。张三和李四邀请各帮会去侠客岛,是为了研究武功。贝海石这么做,根本没有必要。侠客岛龙岛主与木岛主于四十年前订交,意气相投,欲联手江湖,在武林中赏善罚恶,好好做一番事业。没有想到,刚刚出江湖,发现了一张地图。从那图旁所注的小字中细加参详,得悉图中所绘的无名荒岛上,也就是他们后来命名的侠客岛上,藏有一份惊天动地的武功秘诀。他们依图所示,在岛上寻找了十八天,终于找到了武功秘诀的所在。那是首古诗的图解,含义极是深奥繁复。他们两人二人按图解修习,数月后对图解中所示的武功生了歧见。龙岛主说木岛主错了,木岛主说龙岛主错了。争辩数日,始终难以说服对方,当下约定各练各的,练成之后再来印证,且看到底谁错了。练了大半年后,两个人动手拆解,只拆得数招,发现都练错了。两人立即停手,相互辩难剖析,钻研其中道理。图解中所示的功夫又太深奥,钻研了几个月,疑难无法解开。恰在此时,有一艘海盗船飘流到岛上,两人将三名盗魁杀了,余下的,作恶多端的一一处死,受人裹胁的留在岛上。从中选了六名识字较多、秉性聪颖而武功低微之人,分别收为徒弟,不传他们内功,只是指点了一些拳术剑法,要他们去参研图解。两人的徒弟参研所得各不相同,就是同一个的徒弟,想法也大相径庭。两人以为图解是从李太白的一首古诗而来,粗鲁武人,不过略通文墨,终不及通儒学者之辈精通诗理,难以真正解得明白。要想真正破解图解,应当是文武双修之人。两人入中原,收了或是满腹诗书的儒生,或是诗才敏捷的名士做弟子。这几名弟子若去应考,中进士、点翰林是易如反掌。可是这些士人出身的弟子参研图解,各人的见地又各自不同。非但不能对两人有所启发,反而让两人越来越胡涂了。两人去了中原,邀请了少林妙谛大师和武当山愚茶道长到侠岛上研究。妙谛大师娴熟少林诸般绝艺,愚茶道长剑法通神,那是武林中众所公认的两位顶尖儿人物。第一个月,妙谛大师和愚茶道长想法尚大同小异;第二个月,妙谛大师和愚茶道长便已歧见丛生;第三个月,妙谛大师和愚茶道长因对图解所见不合,大起争执,甚至动起手来。如此时斗时休,转瞬数月,妙谛大师和愚茶道长参悟所得始终是相同者少,而相异者多。然而,到底谁是谁非,孰高孰低,却又难言。两人均觉图解博大精深,以妙谛大师与愚茶道长如此修为的高人尚且只能领悟其中一脔,看来若要通解全图,非集思广益不可。于是,决定广邀天下奇材异能之士来岛上,各竟心思,一齐参研。派出使者,邀请当世各帮会的教主、掌门人、帮主参研图解。岛上的“断肠蚀骨腐心草”,十年一开,用此草再配以其他佐使之药,熬成热粥,服后于练武之士大有补益。当时,“断肠蚀骨腐心草”开花,就说成邀请各帮会的教主、掌门人、帮主来侠客岛喝碗腊八粥。凡是拒绝侠客岛邀请者,尽皆被杀戮,并非是乱杀,是因为那些人罪有应得。凡是被邀请到侠客岛者,没有任何信息,并非被侠客岛杀了,是因为那些人心无旁骛研究图解,不与外界联系。搞了半天,原来是这样。张三和李四怎么不早说?早说了,就不会有误解。当然,更不会对侠客岛有偏见了。少林妙谛大师隐居十余年,早已不问世事,可想而知,很难邀请。龙岛主与木岛主将图解中的第一图照式绘了,图旁的小字注解也抄得一字不漏,亲自送到少林寺去。果然,知客僧说妙谛大师闭关多年,早已与外人不通音问,不肯递信。龙岛主与木岛主各取一个蒲团坐了,堵住了少林寺的大门,直坐了七日七夜,不令寺中僧人出入。知客僧无奈,才将信递了进去。龙岛主与木岛主等了不到半个时辰,妙谛大师即赶到,询问图解在何处。木岛主说还得请武当山的愚茶道长,妙谛大师二话不说,立即带着他们两人前往武当山。到了武当山,妙谛大师说声“我是少林寺妙谛,要见愚茶”,不等通报,直闯进内。妙谛大师走到愚茶道长清修的苦茶斋中,拉开架式,将图解第一式中的诸解姿势演了一遍,一言不发,转身便走。愚茶道长又惊又喜,也不多问,便一齐到了侠客岛上。龙岛主与木岛主邀请少林的妙谛大师和武当山的愚茶道长,这样顺利,张三和李四身为龙岛主与木岛主的弟子,在邀请人上侠客岛时,带上几张图解,也应当十分顺利,想邀请谁,就可以邀请到谁。加西亚·马尔克斯说,“如果你想生活得幸福,就别对外人推心置腹。”张三和李四可能也想如龙岛主与木岛主一样做,然而,他们不能那样做。被邀请的第四批各帮会的教主、掌门人、帮主知道是一场误会后,立即投入图解研究之中。石破天随着白自在,进入了第一个石室。石室中有十多人,有的注目凝思,有的打坐练功,有的闭着双目喃喃自语,更有三四个在大声争辩。有一个人,在打圈。白自在细看,是自己交情不浅的朋友温仁厚。此人,十前到了侠客岛。白自听说温仁厚被侠客岛邀请去了,以为他死了,曾经大哭过几次。温仁厚看到了白自在,批评他来得太迟。批评完了,温仁厚立即与白自在研究起图解来。温仁厚说,“你瞧,这第一句‘赵客缦胡缨’,其中对这个‘胡’字的注解说:‘胡者,西域之人也。新唐书承乾传云:数百人习音声学胡人,椎髻剪采为舞衣……’”温仁厚一面说,一面指着石壁上的小字注解。白自在问温仁厚怎么不给老家写信,温仁厚说竭尽心智不能参悟到图解中的十分之一二,没有时间分心理会世上俗事。说完了,温仁厚指着图解说,“你看图中此人,绝非燕赵悲歌慷慨的豪杰之士,却何以称之为‘赵客’?要解通这一句,自非先明白这个重要关键不可。”白自在转头看壁上绘图解,果是个青年书生,左手执扇,右手飞掌,神态甚是优雅潇洒。温仁厚道,“白兄,我最近揣摩而得,图中人儒雅风流,本该是阴柔之象,注解中却说:‘须从威猛刚硬处着手’,那当然说的是阴柔为体、阳刚为用,这倒不难明白。但如何为‘体’,如何为‘用’,中间实有极大的学问。”这个见解有一些道理,白自在点头说,“不错。”白自在说完,给温仁厚介绍孙女婿石破天。石破天跪倒磕头,温仁厚说声好,不怎么瞧上一眼。温仁厚左手学着图中人的姿式,右手突然发掌,呼的一声,直击出去。然后对白自在说,“左阴右阳,多半是这个道理了。”白自在刚刚来,还没有细看图解。白自在诵读壁上所刻注解,“庄子说剑篇云:‘太子曰:吾主所见剑士,皆蓬头突鬓,垂冠,缦胡之缨,短后之衣。’司马注云:‘缦胡之缨,谓粗缨无文理也。’”然后说,“温兄,‘缦胡’二字应当连在一起解释,‘缦胡’就是粗糙简陋,‘缦胡缨’是说他头上所带之缨并不精致,并非说他带了胡人之缨。这个‘胡’字,是胡里胡涂之胡,非西域胡人之胡。”温仁厚不同意白自在的理解 ,摇头,说,“不然,你看下一句注解:‘左思魏者赋云:缦胡之缨。注:铣曰,缦胡,武士缨名。’这是一种武士所戴之缨,可以粗陋,也可精致。前几年我曾向凉州果毅门的掌门人康昆请教过,他是西域胡人,于胡人之事是无所不知的。他说胡人武士冠上有缨,那形状是这样的……”温仁厚说着蹲了下来,用手指在地下画图示形。石破天听他二人议论不休,自己全然不懂。石破天不识字,石壁上的注解看不了,听了半天,全无趣味。石破天没有什么事可做,信步来到第二间石室中。七对人各使长剑,正在较量。剑法各不相同,却变幻奇巧,都很精奥。一个白须老者和一个黑须老者拆了数招,立即罢斗。白须老者说,“老弟,你刚才这一剑设想虽奇,但你要记得,这一路剑法的总纲,乃是‘吴钩霜雪明’五字。吴钩者,弯刀也,出剑之时,总须念念不忘‘弯刀’二字,否则不免失了本意。以刀法运剑,那并不难,但当使直剑如弯刀,直中有曲,曲中有直,方是‘吴钩霜雪明’这五个字的宗旨。”黑须老者摇头,说,“大哥,你却忘了另一个要点。你瞧壁上的注解说:鲍照乐府:‘锦带佩吴钩’,又李贺诗云:‘男儿何不带吴钩’。这个‘佩’字,这个‘带’字,才是诗中最要紧的关键所在。吴钩虽是弯刀,却是佩带在身,并非拿出来使用。那是说剑法之中当隐含吴钩之势,圆转如意,却不是真的弯曲。”白须老者说,“然而不然。‘吴钩霜雪明’,精光闪亮,就非入鞘之吴钩,利器佩带在身而不入鞘,焉有是理?”谁对谁错,石破天无法判断,走到另外两人身边。那两人斗得极快,一个剑招凌厉,着着进攻,另一个却是以长剑不住划着圆圈,将对方剑招尽数挡开。骤然间铮的一声响,双剑齐断,两人同时向后跃开。是天虚道长在与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脸汉子在研究图解。黑脸汉子说,“这壁上的注解说道:白居易诗云:‘勿轻直折剑,犹胜曲全钩’。可见我这直折之剑,方合石壁注文原意。”天虚道人说,“‘吴钩霜雪明’是主,‘犹胜曲全钩’是宾。喧宾夺主,必非正道。”两人人又宾又主的争了半天,石破天不再听,举目去瞧西首一男一女比剑。两人出招十分缓慢,每出一招,总是比来比去,有时男的侧头凝转半晌,有时女的将一招剑招使了八九遍犹自不休。那男子凝神运气,挺剑斜刺,刺到半途,便即收回,摇了摇头,神情甚是沮丧,叹了口气,说,“总是不对。”那女子安慰他说,“远哥,比之五个月前,这一招可大有进境了。咱们再想想这一条注解:‘吴钩者,吴王阖庐之宝刀也。’为什么吴王阖庐的宝刀,与别人的宝刀就有不同?”那男子收起长剑,诵读壁上注解,“‘吴越春秋云:阖庐既宝莫邪,复命于国中作金钩,令曰:能为善吴钩者,赏之百金。吴作钩者甚众。而有人贪王之重赏也,杀其二子,以血衅金,遂成二钩,献于阖庐。’”接着说,“傅妹,这故事甚是残忍,为了吴王百金之赏,竟然杀死了自己的两个儿子。”那女子说,“我猜想这‘残忍’二字,多半是这一招的要诀,须当下手不留余地,纵然是亲生儿子,也要杀了。否则壁上的注释文字,何以特地注明这一节。”这个女子心这么狠,不为石破天所喜。石破天回到第一室中,白自在和温仁厚二人手中各执一柄木剑,拆几招,辩一阵,又指着石壁上文字,各持己见,互指对方的谬误。石破天拉拉白自在的衣袖,问那些字说些什么。白自在解了几句,温仁厚插口说,“错了,错了!白兄,你武功虽高,但我在此间已有十年,难道这十年功夫者也白费的?总有些你没领会到的心得吧?”白自在说,“武学犹如佛家的禅宗,十年苦参,说不定还不及一夕顿悟。我以为这一句的意思是这样……”温仁厚连连摇头,说,“大谬不然。”石破天不愿意听两人争论,在石室中信步走。只见东一簇,西一堆的人个个在议论纷纭,各抒己见。及至石破天回到第一室,白自在已经不在了。石破天奔到第二室中,一眼便见白自在手持木剑,在和一位童颜鹤发的老道斗剑。两人剑法似乎都甚钝拙,但双剑上发出嗤嗤声响,乃是各以上乘内力注入了剑招之中。只听得呼一声大响,白自在手中木剑脱手飞出,那老道手中的木剑却也断为两截。那老道微微一笑,说,“威德先生,你天授神力,老道甘拜下风。然而咱们比的是剑法,可不是比内力。”白自在说,“愚茶道长,你剑法比我高明,我是佩服的。但这是你武当派世传的武学,却不是石壁上剑法的本意。”原来与白自在一起研究图解的,是第一批到侠客岛上来的武当山愚茶道人。愚茶道人敛起笑容,点了点头,道:“依你说却是如何?”白自在道:“这一句‘吴钩霜雪明’这个‘明’字,大有道理……”石破天信步走到第三座石室之中,一踏进石室,便觉风声劲急,却是三个劲装老者展开轻功,正在迅速异常的奔行。三个老者脚下追逐,口中在不停说话。说话语气甚是平静,不因疾驰而让呼吸急促,足见内功修为都很高。第一个老者说,“这一首‘侠客行’乃大诗人李白所作。但李白是诗仙,却不是剑仙,何以短短一首二十四句的诗中,却含有武学至理?”第二个老者说,“创制这套武功的才是一位震古烁今、不可企及的武学大宗师。他老人家只是借用了李白这首诗,来抒写他的神奇武功。咱们不可太钻牛角尖,拘泥于李白这首‘侠客行’的诗意。”第三个老者说,“纪兄之言虽极有理,但这名‘银鞍照白马’,若是离开了李白的诗意,便不可索解。”第一个老者道又说,“是啊。不但如此,我以为还得和第四室中那句‘飒沓如流星’连在一起,方为正解。解释诗文固不可断章取义,咱们研讨武学,也不能断章取义才是。”第二个老者又说,“你既自负于这两句诗所悟比我为多,为何用到轻功之上,却也不过尔尔,始终追我不上?”第一个老者笑着说,“难道你又追得我上了?”三个老者越奔越急,衣襟带风,连成了一个圆圈。三人功力相若,相互间距离始终不变,谁也不能稍有超越。石破天看了一会,内息翻涌,不由自主的拔足便奔。绕了一个圈子,向石壁上的云气瞧了一眼,内息推动,又绕了一个圈。由于石破天没学过轻功,足步踉跄,姿式歪歪斜斜的十分拙劣。而且,石破天奔行远不如那三个老者迅速。三个老者每绕七八个圈子,才绕了一个圈子。耳边厢,石破天隐隐听得三个老者出言讥嘲。“哪里来的少年,竟也来学咱们一般奔跑?哈哈,这算什么样子?”“这般的轻功,居然也想来钻研石壁上的武功?嘿嘿!”“人家醉八仙的醉步,那也是自有规范的高明武功,这个小兄弟的醉九仙,可太也滑稽了。”石破天面红过耳朵,停下脚步来,向石壁上看。看了一会儿,石破天不由自主地又奔跑起来。转了七八圈,全神贯注记忆石壁上运气,三个老者的讥笑,没有一句听进耳中。石破天不知奔了多少圈子,停下步来,三个老者已不知去向。身边另有四人,手持兵刃,模仿壁上飞马的姿式,正在互相击刺。四个人出剑狠辣,口中都是念念有词,诵读石壁上的口诀注解。一个人说,“银光灿烂,鞍自平稳。”另一个人说,“‘照’者居高而临下,‘白’则皎洁而渊深。”又一个人说,“天马行空,瞬息万里。”第四个说,“李商隐文:‘手为天马,心为国图。’韵府:‘道家以手为天马’,原来天马是手,并非真的是马。”欧根·德拉克鲁瓦说,“驱使或者说激励天才工作的,并不是什么新的思想,萦绕在他们脑中的那些已被人阐述过却又阐述得不够充分的思想。”这第四批来的武学天才,注定了要被图边的注解所迷住。那是人故意设下的套。石破天举目瞧石壁,壁上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字,千百文字中,有些笔划宛然便是一把长剑,共有二十三把。这此剑形或横或直,或撇或捺,在识字之人眼中,只是一个字中的一笔,石破天不识字,见到的却是一把把长长短短的剑,有的剑尖朝上,有的向下,有的斜起欲飞,有的横掠欲坠,石破天一把剑一把剑的瞧将下来,瞧到第十二柄剑时,突然间右肩“巨骨穴”间一热,有一股热气蠢蠢欲动,再看第十三柄剑时,热气顺着经脉,到了“五里穴”中,再看第十四柄剑时,热气跟着到了“曲池穴”中。热气越来越盛,从丹田中不断涌将上来。石破天暗自奇怪,心想,“我自从练了本偶身上的经脉图之后,内力大盛,但从不像今日这般劲急,肚子里好似火烧一般,只怕是那腊八粥的毒性发作了。”石破天不由得有些害怕,再看石壁上所绘剑形,内力便自行按着经脉运行,腹中热气缓缓散之于周身穴道义,当下自第一柄剑从头看起,顺着剑形而观,心内存想,内力流动不息,如川之行。从第一柄剑看到第二十四柄时,内力也自“迎香穴”而到“商阳穴”运行了一周。石破天暗自寻思,“原来这些剑形与内力的修习有关,只可惜我不识得壁上文字,否则依法修习,倒可学到一套剑法。”石破天在第二室中观看二十四柄剑形,发觉长剑的方位指向,与体内经脉暗合,这第一图中却只一个青年书生,并无其他图形。石破天看了片刻,觉得图中人右袖挥出之势甚是飘逸好看,不禁多看了一会。突然间,石破天觉得右肋下‘渊液穴’上一动,一道热线沿着“足少阳胆经”,向着“日月”、“京门”二穴行去。石破天心中一喜,再细看图形,见构成图中人身上衣摺、面容、扇子的线条,一笔笔均有贯串之意,当下顺着气势一路观将下来,果然自己体内的内息也依照线路运行。石破天当下寻到了图中笔法的源头,依势练了起来。这图形的笔法与世上书画大不相同,笔划顺逆颇异常法,好在他从来没学过写字,自不知不论写字画图,每一笔都该自上而下、自左而右,虽然勾挑是自下而上,曲撇是自右而左,然而均系斜行而非直笔。这图形中却是自下而上、自右向左的直笔甚多,与画画笔意往往截然相反,拗拙非凡。石破天丝毫不以为怪,照样习练。图中笔画上下倒顺,共有八十一笔。石破天练了三十余笔后,觉得腹中饥饿,见石室四角几上摆满面点茶水,便过去吃喝一阵,到外边而所中小解了,回来又依着笔路照练。“侠客行”一诗共二十四句,即有二十四间石室图解。石破天游行诸室,不识壁上文字,只从图画中去修习内功武术。第五句“十步杀一人”,第十句“脱剑膝前横”,第十七句“救赵挥金锤”,每一句都是一套剑法;第六句“千里不留行”,第七句“事了拂衣去”,第八句“深藏身与名”,每一句都是一套轻身功夫;第九句“闲过信陵饮”,第十四句“五岳倒为轻”,第十六句“纵死侠骨香”,各是一套拳掌之法;第十三句“三杯吐言诺”,第十八句“意气素霓生”,第二十句“烜赫大梁城”,吐纳呼吸的内功。石破天有时学得极快,一天内学了两三套,有时却连续十七八天都未学全一套。一经潜心武学,浑忘了时光流转,也不知过了多少日子,终于修毕了二十三间石室中壁上的图谱。屈指计算,到侠客岛后已逾两个半月。石破天心想二十四座石室看过了二十三座,再到最后一座石室去看上一两日,图形若是太难,便来不学了,当下走到第二十四室之中。龙岛主和木岛主盘膝坐在锦垫之上,百对石壁,凝神苦思。二十三座石室壁上均有图形,第二十四y这座石室仅刻文字,无图画。石破天顺着龙岛主与木岛主的目光向石壁瞧了一眼,突然之间,只觉壁上那些文字一个个似在盘旋飞舞,不由得感到一阵晕眩。石破天定了定神,再看这些字迹时,脑中又是一阵晕眩。石破天转开目光,心想,“这些字怎地如此古怪,看上一眼,便会头晕?”好奇心起,注目又看,只见字迹的一笔一划似乎都变成了一条条蝌蚪,在壁上蠕蠕欲动,但若凝目只看一笔,这蝌蚪却又不动了。石破天幼时独居荒山,每逢春日,常在山溪中捉了许多蝌蚪,养在峰上积水而成的小池中,看它们生脚脱尾,变成青蛙,跳出池塘,阁阁之声吵得满山皆响,解除了不少寂寞。这个时候,便如重逢儿时的游伴,欣喜之下,细看一条条蝌蚪的情状。只见无数蝌蚪或上窜,或下跃,姿态各不相同,甚是有趣。看了良久,石破天陡觉背心“至阳穴”上内息一跳,心想,“原来这些蝌蚪看似乱钻乱游,其实还是和内息有关。”石破天看另一条蝌蚪时,背心“悬枢穴”上又是一跳,然而从“至阳穴”至“悬枢穴”的一条内息却串连不起来。石破天转目去看第三条蝌蚪,内息却全无动静。及至石破天看壁上的蝌蚪时,小腹上的“中注穴”突然剧烈一跳,不禁全身为之震动。石破天寻思,“这些小蝌蚪当真奇怪,还没变成青蛙,就能这么大跳而特跳。”不由得童心大盛,一条条蝌蚪的瞧去,遇到身上穴道猛烈跃动,觉得甚是好玩。壁上所绘小蝌蚪成千成万,有时碰巧,两处穴道的内息连在一起,便觉全身舒畅。石破天看得兴发,自行找寻合适的蝌蚪,将各处穴道中的内息串连起来。壁上蝌蚪不计其数,要将全身数百处穴道串成一条内息,不是很容易。石室之中不见天日,惟有灯火,石破天自是不知日夜,只是腹饥便去吃面,吃了八九餐后,串连的穴道渐多。这些小蝌蚪似乎一条条的都移到了体内经脉穴道之中,又像变成了一只只小青蛙,在四肢百骸间到处跳跃。石破天觉又有趣,又是害怕,只有将几处穴道连了起来,其中内息的动荡跳跃才稍为平息。然而,一穴方平,一穴又动,石破天犹似着迷中魔一般,只是凝视石壁上的文字,直到倦累不堪,这才倚墙而睡,醒转之后,目光又被壁上千千万万小蝌蚪吸了过去。如此痴痴迷迷的饥了便吃,倦了便睡,余下来的时光只是瞧着那些小蝌蚪。也不知是哪一天上,突然之间,石破天猛然感觉内息汹涌澎湃,顷刻间冲破了七八个窒滞之处,竟如一条大川般急速流动起来,自丹田而至头顶,自头顶又至丹田,越流越快。石破天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惊惶失措。一时之间没了主意,不知如何是好,石破天只觉四肢百骸之中都是无可发泄的力气,顺手便将“五岳倒为轻”这套掌法使将出来。掌法使完,石破天的精力更加强盛,右手虚执空剑,将“十步杀一人”的剑法使了出来。石破天手中虽然没有剑,剑招却源源而出。“十步杀一人”的剑法尚未使完,石破天全身肌肤如欲胀裂,内息不由自主的依着“赵客缦胡缨”那套经脉运行图谱转动,同时手舞足蹈,似是大欢喜,又似大苦恼。“赵客缦胡缨”既毕,接下去便是“吴钩霜雪明”,石破天更不思索,石壁上的图谱一幅幅在脑海中自然涌出,自“银鞍照白马”直到第二十三句“谁能书阁下”,一气呵成的使了出来。这个时候,剑法、掌法、内功、轻功,尽皆合而为一,早已分不出是掌是剑。待得“谁能书阁下”这套功夫演完,石破天只觉气息逆转,便自第二十二句“不惭世上英”倒使上去,直练至第一句“赵客缦胡缨”。石破天情不自禁的纵声长啸,霎时之间,谢烟客所传的炎炎功,自木偶体上所学的内功,从雪山派群弟子练剑时所见到的雪山剑法,丁当所授的擒拿法,石清夫妇所授的上清观剑法,丁不四所授的诸般拳法掌法,史婆婆所授的金乌刀法,都纷至沓来,涌向心头。石破天随手挥舞,已不按次序,只是感觉不论是“将炙啖朱亥”也好,是“脱剑膝前横”也好,皆能随心所欲,既不必存想内息,亦不须记忆招数,石壁上的千百种招式,自然而然的从心中传向手足。石破天越演越是心欢,忍不住哈哈大笑,叫道,“妙极!”忽听得两人齐声喝彩,“果然妙极!”石破天一惊,停手收招。龙岛主和木岛主各站在室角之中,满头大汗淋漓,全身衣衫尽湿。龙岛主和木岛主站身之处的屋角落中,尽是水渍。龙岛主说,“石帮主天纵奇才,可喜可贺,受我一拜。” 龙岛主说着,便拜将下去。木岛主不说话,跟着拜倒。石破天站起身来,龙岛主欲待站直身子,忽然幌了两幌,坐倒在地。木岛主双手据地,也是站不起来。石破天惊问,“两位怎么了?”忙过去扶着龙岛主坐好,又将木岛主扶起。龙岛主摇了摇头,脸露微笑,闭目运气。木岛主双手合什,也自行功。过了良久,木岛主呼了一口长气,一跃而起,过去抱住了龙岛主。两人搂抱在一起,纵声大笑,显是欢喜无限。石破天不知他两人为什么这般开心,只有陪着傻笑。纵声大笑,欢喜无限一定不是什么坏事。龙岛主扶着石壁,慢慢站直,说,“石帮主,我兄弟闷在心中数十年的大疑团,得你今日解破,我兄弟实是感激不尽。”石破天不明白龙岛主说什么,疑惑地说,“我怎地……怎地解破了?”龙岛主微笑着说,“石帮主何必如此谦光?你参透了这首‘侠客行’的石壁图谱,不但是当世武林中的第一人。除了当年在石壁上雕写图谱的那位前辈之外,只怕古往今来,也极少有人及得上你。”石破天甚是惶恐,连说小人不敢。龙岛主说,“这石壁上的蝌蚪古文,在下与木兄弟所识得的还不到一成,不知石帮主肯赐予指教么?”石破天瞧瞧龙岛主,又瞧瞧木岛主,见二人脸色诚恳,却又带着几分患得患失之情,似乎怕自己不肯吐露秘奥,忙说,“我跟两位说知便是。我看这条蝌蚪,‘中注穴’中便有跳动;再看这条蝌蚪,‘太赫穴’便大跳了一下……”石破天指着一条条蝌蚪,解释给二人听。石破天说了一会,见龙木两个岛主神色迷惘,似乎全然不明,问,“我说错了么?”龙岛主说,“原来……原来……石帮主看的是一条条……一条条那个蝌蚪,不是看一个个字,那么石帮主如何能通解全篇‘太玄经’?”石破天脸上一红,道:“小人自幼没读过书,当真是一字不识,惭愧得紧。”龙木二岛主一齐跳了起来,同声问,“你不识字?”石破天摇头,说,“不识字。”龙木两岛主见他脸上一片淳朴真诚,绝无狡黠之意,实是不由得不信。龙岛主只觉脑海中一团混乱,扶住了石壁,问,“你既不识字,那么自第一室至第二十三室,壁上这许许多多注释,却是谁解给你听的?”石破天说,“没人解给我听。白爷爷解了几句,关东那位范大爷解了几句,我也不懂,没听下去。我……我只是瞧着图形,胡思乱想,忽然之间,图上的云头或是小剑什么的,就和身体内的热气连在一起了。”木岛主突然一顿足,叫道,“我懂了,我懂了。大哥,原来如此!”龙岛主一呆,登时也明白了。他们两个人共处数十年,修为相若,功力亦复相若,只是木岛主沉默寡言,比龙岛主少了一分外务,因此悟到其中关窍之时,便比他早了片刻。两个岛主四手相握,脸上神色又是凄楚,又是苦涩,又带了三分欢喜。龙岛主转头向石破天,说,“石帮主,幸亏你不识字,才得解破这个大疑团,令我兄弟死得瞑目,不致抱恨而终。”石破天搔了搔头,问,“什么……什么死得瞑目?”龙岛主轻轻叹了口气,说,“原来这许许多多注释文字,每一句都在故意导人误入歧途。可是参研图谱之人,又有哪一个肯不去钻研注解?”石破天感到奇怪,问,“岛主你说那许多字都是没用的?”龙岛主说,“非但无用,而且大大有害。倘若没有这些注解,我二人的无数心血,又何至尽数虚耗,数十年苦苦思索,多少总该有些进益吧。”木岛主喟然道:“原来这篇‘太玄经’也不是真的蝌蚪文,只不过……只不过是一些经脉穴道的线路方位而已。”不是这样什么,还是什么。这种方法,大悲老人遗赠的泥人就用过。说不定这些图解,也是制作泥人的那个人雕刻的。石破天还是大惑不解,又问,“他在石壁上故意写上这许多字,教人走上错路,那是为了什么?”龙岛主摇头道:“到底是什么居心,那就难说得很了。这位武林前辈或许不愿后人得之太易,又或者这些注释是后来另外有人加上去的。这往昔之事,谁也不知道的了。”木岛主说,“或许这位武林前辈不喜欢人,故意布下圈套,好令像石帮主这样不识字的忠厚老实之人得益。”牛顿说,“我之所以比别人看得远,是因为我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石破天没有为注解所干扰,站在巨人肩膀上,学会了高深的武功,成为当世第一人。木岛主说,“唉,四十年的光荫,四十年的光荫!”龙岛主说,“白首太玄经!兄弟,你的头发也真是雪白了!”木岛主向龙岛主头上瞧了一眼,“嘿”的一声。木岛主虽不说话,谁都明白,他意思是说:“你的头发何尝不白?”何止他们耗费了四十年,中原武林也耗费了四十年。加西亚·马尔克斯说,“请给我一个偏见,我将使世界转动。”留下图解的那位武林前辈,深谙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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