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老了
来源：山如眉黛 作者：山如眉黛 发布时间：2017-08-09
摘要：真实生活 一、也许人们都是不停地否定、背叛、甚至忘记过去，才慢慢成熟的。反正我是。比如我对父母的教育方式和生活习惯等等，曾经反感有加，就像现在我们的孩子对我们一样的叛逆一样样的。随着岁月的增长和变迁，越来越能接受一个人的不完美了，甚至能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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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生活 一、也许人们都是不停地否定、背叛、甚至忘记过去，才慢慢成熟的。反正我是。比如我对父母的教育方式和生活习惯等等，曾经反感有加，就像现在我们的孩子对我们一样的叛逆一样样的。随着岁月的增长和变迁，越来越能接受一个人的不完美了，甚至能忽略缺点只看优点；更不可思议的是，能把缺点也看成是优点了。相信我们的孩子，有朝一日，也会如我这般，对世上的人和事，拥有新的认识，产生新的意识。二、母亲有两大爱好，吸烟和玩牌。对母亲吸烟的事记忆模糊，在我十来岁时，她就戒了烟。听母亲说，那时候，当她们是小姑娘时，就都会吸烟，几个小姑娘一起纺线织布，做针线活，觉得吸烟这事挺新鲜，你一口我一口地就上了瘾，不知不觉地就吸上了。烟瘾大时，地里劳作找不到卷烟纸，甚至能拿火柴盒来救急一发。那时的姑娘们吸烟，只是习俗和时代背景所致，肯定不像现在的女士们，吸烟这么装酷。母亲吸烟吸得雷厉风行，戒烟也戒得斩钉截铁的。30年的烟瘾，说戒立马戒了。听母亲说，是因为村子里来了一队修水库的人马，村里派人驻入我们家为做工的人做饭。母亲吸烟是偷着的吸的，还是被做饭的师傅发现了，顺势就会时不时会敬奉一根烟给母亲。父亲当时在山西上班，一年才在春节回家休一次探亲假，母亲在家带着六个依次相差两三岁的孩子辛苦生活。母亲为防止多事，担心一来二去被人传闲话，狠下心把烟戒了。戒烟那一年，母亲一下子胖了十斤，后来我才知道烟中的尼古丁是有减肥成份的，一旦戒烟，人，多多少少就会发胖，慢慢才会恢复如初。母亲玩牌的习惯，我可是印象颇为深刻。几十年里，牌也演化了三种，黑色的长条形老纸牌、到白色花面的塑料长条形老牌，再到现在的麻将。家人对母亲的这一癖好也颇有微辞。父亲说，母亲白天劳累了一天，晚上应该好好休息，可是母亲晚上却是一夜玩到天明。我们天亮起床之时，母亲的牌局刚消停。一屋子呛人的烟味和特有的那种牌局味道，经久不散。早饭总是晚的，上学的几个，要么不吃早饭，要么自己瞎鼓捣些吃食裹腹。记得我和哥哥，最常做的是在煤火炉上熬饼子，现在想来都香气袭人。切点白菜丝，葱花儿炝锅，下白菜丝翻炒，倒入水，水开后倒入玉米饼子或窝头切成的小方块，起锅前倒点香油加点盐，有菜有汤有主食，香喷喷的一锅出。我上高中时，两周或一个月一回家，把攒下的一元钢蹦儿留给妈妈玩牌找零，因为听妈妈说玩牌最喜欢一元钢蹦儿了。可是在家的姐姐却很反感妈妈玩牌，牌局影响了上班的她晚上不能好好休息，只能自顾自地生闷气。这可能就是远亲而近疏的缘故吧。我不经常回家，母亲会陪我在家多呆一会，但终究沉不住气地说，“我出去玩儿会行吗？你自己走行不”？看着母亲乞求般满眼含笑的眼神和表情，虽有不舍也只能说：“你去吧，我自己走，没事的”！出嫁的几个姐姐会相约回娘家看父母，母亲也会时不时让女儿们喧宾夺主，她独自出去玩牌，而我们又跟父亲没有多少话说，母亲一走像失了主心骨儿，一出戏没了主角和主线，几个姐姐在家聊会天，就只得悻悻地各自散去。因病退休在家的父亲也跟母亲因为玩牌一事打过架。母亲会挤出时间放到玩牌上，偶尔晚上回家晚了，会问父亲：“我们还烧火吗？有菜有干粮的。”，父亲知道母亲想偷懒不想做饭了，也只得说：“行，不烧就不烧吧。”，俩人就吃凉的剩菜剩饭将晚饭应付了事。好几次，母亲说戒了，再不玩了。戒牌可没有戒烟那样立竿见影，总是戒了一阵，还会再玩。说戒，是因为赌气或者也有羞愧吧，说玩，可是有一堆理由呢。比如：“我也没有别的爱好，就这么一个，玩玩能怎么样呢？我又没耽误正事；跟姐妹们在一起，一晚上一眨眼就过来了，时间过得又快又高兴”。总之，一家人都没能战胜母亲的强大爱好，只得由她去了。三、江山日月始亦然，声色不动催人老。父母慢慢成了七八十岁的老年人，我们这才发现，老人有个爱好真的像是得了件宝似的好。家里有了老人才会知道，老年人在时间观念上，不是时日无多，而是时间太过漫长了，甚至时间多的成了熬，每天想着怎么打发漫长的时间。什么事也没有了，只剩下吃喝睡，赶趟儿似的，睡眠也少了许多，多数老人会有老年性失眠，老年人多数都有大把的时间无从打发和消耗。而爱好，会成为单调枯燥生活的调剂，枯树逢春，老树新芽般另生活多一重盼望和丰富。父亲喜欢看电视，听收音机，后来变成卡片机来听戏。到了百听不厌百看不厌的痴迷程度。父亲早上和傍晚都要出去转一转，天南地北，古今中外地聊聊天。超市前，大桥边，公路旁，十来个老人根据季节变换着聚会的地点，有调皮捣蛋的人把这些聚在一起的老人们叫成“赶死队”，寿终正寝的老人不断驾鹤西去，渐渐变老的人又在不断加入。二老还有一个共同的爱好，每天必看天气预报，电视要看好几个台的，收音机上也要听好几台的。无论干着什么事，说着什么话，一到天气预报时间，就立马严肃地说：别说话了，看天气预报了！全国的天气预报都要看一遍，尤其对出门的几个孩子所在的地方，更是看得认真。这可能是多年来农村靠天吃饭的传统观念促成的固执习惯。而我恰恰相反，从来不看天气预报，万一看到了，也从不相信。喜欢随遇而安，就算紧急应对不测天气之际，或许还有慌张的惊喜呢。母亲上午在家收拾下家务，侍弄下小菜园，跟街坊四邻相互串串门，各家大门都是敞开的，家家也没有隐私可言，农村就是靠东家长西家短地来给生活加点调料的。午饭后休息一小会，就开拨去打麻将了，一打就是四五个小时。这样，一天天下来，每天像是短了许多。时间也过得快了起来。三、孩子们不停地请父母去住住儿女家，他们哪也不想去，就习惯呆在村子里，说住自己家自在。据说老了须有三宝，老伴儿，老友和老巢，果不其然，老伴儿使人不寂寞并能相互照应，老友让生活锦上添花，老巢能使老人固执的习惯完整圆满保持下来不被打破。如今父亲去世了，只有母亲一个人了，她还是不愿意去儿女家住。但她说最难熬的就是晚上了，父亲在时让家里哪都有响声，电视常开着，收音机，卡片机也响着，还时不时看看CD唱片。而母亲不喜欢看电视，现在只是看看天气预报就关了。静悄悄，漫长的黑暗的夜色弥漫开来，早早躺下，翻来覆去却总也睡不着，每天都盼着天亮，盼着黑夜早点过去。晚上最期待的事，就是我们给她打电话。她想定下，六个孩子，老大到老六依次从周一排到周六，每天都给她打个电话，我们都说那样太死板，规定起来也少了人情味。还是想起来再打好一些。我每次跟母亲通话，都打一小时左右，前两三次说过的话，她还会再提一遍，重重复复唠唠叨叨，反正话费是用不完的，我可劲尽地听她说。陪着老人说话也是有点累的，但这点累也是应该的必须要尽的义务。孤独的老人，最渴望的就是陪伴了，母亲尤甚。因为母亲一生中好像陶醉于说话这一爱好，一天到晚不停地有人陪着说说话才能算得上是有趣。母亲今年84岁了，几乎成了村子里最年长的老人，有个把年龄更大的，糊涂不中用了。母亲却耳聪目明，身板挺直，走路轻盈，头发还有一半的黑发。我跟老妈开玩笑说，“你从后面看就像十八的，一看前面才像八十的。”，要么跟她说，“头发花白不好看，你去染成全白吧”，我还劝老妈去做个美容，去一下脸上长的黑头。老妈对我四六不着的说法都是一笑而过。街坊四邻有了纠纷和矛盾还会找老妈出面解决，这是长年通情达理、拥有威望并且明智健康的象征，应该是很值得的骄傲的。儿子看到有人来找这么老的老太太解决问题，好奇地问我：“我姥姥是干什么的？”我说：“她是老法官啊，因为有你姥姥这样的老法官，才会有你妈妈这样的小法官啊。”四、相比较之下，没有任何爱好的婆婆的晚年则是另一种样子。婆婆小我母亲十岁，吃的药却要比饭多得多。婆婆一生也没什么爱好，每天忙不完的家务活都占用了她一天绝大部分的时间。只不过是一个80多平米两室两厅的单元老楼房而已。老俩口大冬天都要擦黑起来做卫生。所有瓶瓶罐罐，一揽子家什都排好队，间距一致，与墙根也保持一定的距离，大大小小长长短短自制的拖布能使处处无死角地抹到擦到。布艺沙发几十年了都崭新如故，因为上面铺了报纸，不让人坐，要坐只能坐一下春秋椅，坐垫还需时不时保持周正，否则会被时时提示。我到了婆婆家哪都不敢摸不敢碰，只能乖乖坐在茶几的小板凳上，放着什么电视就跟着看两眼。垃圾筒里很少放垃圾，垃圾袋都放在外面，随时集中一下再清理掉。这么多年里，我们一家都没能在婆婆家的楼房住过，只得住在老公的哥哥家或姐姐家。婆婆身体好时还会把楼道和楼下都打扫一遍，现在身体不好下不得楼了只好作罢。我跟老公说：“你看，妈这一辈子也没什么爱好”，儿子立马接过来说：“奶奶有爱好啊，干活儿！”，老公笑笑说：“那不是爱好，是习惯。”有时，公公会时不时跟老公念叨，婆婆在家累了，要来我们这歇歇，或者说婆婆在家憋得慌了，要来我们这待几天。其实婆婆到哪里都是不舒服的，因为她浑身都是病，浑身都难受，只不过想像着去别处会比在自已家里开心些，但到了别处，不几天又会急着回家了，一天也耽搁不得。婆婆从原来不喜欢人多和热闹，现在也变得喜欢了，人多热闹就意味着脏和乱，对于有洁癖的婆婆来说也是难得的一大改观了。五、每次去公园溜达，看到凉亭里，老人们赏景聊天，吹拉弹唱，自我陶醉，不惧扰民的大无畏的样子，很是羡慕他们的自得其乐，悠然泰然。看着我们家两个老人不同的生活状态和健康情况，也会时不时油生感慨：还是年轻好，还是年轻好。还有，趁还未老，还是培养些习惯吧，哪怕年轻时不算太好的习惯，到老也许就变成了享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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