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有时不是失意而是意境 一个新出嫁的女子回到娘家,娘家人问婆家对她怎么样,该女子说:“一切都好,就是男人经常打我”,随后她又补充了一句,“那个男人不打老婆呢?”。这是在中国上演了几千年的故事,同样的故事至今仍在上演。类似的故事也上演了几千年,至今仍在上演。你为什么不排队?别人不也没排队吗!你为什么不买票?别人不也没买票吗!他那么欺负你,你为什么不反抗?别人不也没反抗吗! “别人不也”真是一个神奇、伟大而万能的句式。后面套上成千上万个不公平的事,瞬间也就公平了;后面套上成千上万个错误的事,瞬间也就情有可原了;后面套上成千上万个不能忍受的事,瞬间也就释怀了。我们是很擅长自我安慰的。我并不想指责谁,因为我自己可能无形之中也是其中的一员。但是我们就真的没想过“别人不也这样”,就真的能使错的变成对的,把不公平的变成公平的,把不能忍受的变成可以忍受的吗? 我们想过,但是我们选择遗忘。遗忘道德、圣贤的教诲,遗忘刺痛自己的别人鄙夷的目光,遗忘自己内心的自责与不安,遗忘自己曾有过的“不能再这样了”的自我告诫,甚至遗忘自己曾经是发出鄙夷目光的人,于是我们成为了别人口中的“别人”。 “我”不知不觉间在“别人不也”的指引下一步步变成了“我们”。“我们”是一个更有力量的词汇,可以移山填海,可以攻城略地,可以登陆月球,更可以自我毁灭。这话听起来可能有些耸人听闻了,但这的确是在“别人不也”的指引下所形成的“我们”能干出来的事。“别人不也”隐含的是人性堕落的一种方式。它能使我们忍受现有的不公,更能使我们忍受以后的不公;它能使我们原谅自己现在的小错误,更能使我们原谅自己以后的大错误;它能使我们对自己的小恶不去纠正,更能使我们对别人的大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有甚者成为我们参与为恶的理由。“别人不也”是我们自我安慰、自我麻醉、自我放纵的借口。 有人会说只是少数人是这种想法,能有多大的危害?真的吗?有这种想法的人殊不知“别人不也”中的“别人”有时需要成千上万的人,但有时只需要一个人就够了。它发挥作用并不需要人多来壮胆,只需要看起来别人得到了好处,自己没有得到就够了。它往往和心中的“不平”联系在一起:别人不也占公家便宜,我不占不就吃亏了吗?别人不也考试作弊,我不作弊不就是傻子吗?别人不也恃强凌弱,我不恃强凌弱不就等着被人欺负吗?它是一种瘟疫且难以治愈,在我和你之间、你和他之间、他和她之间传播着。它使一个个的“我”变成了“我们”。可悲的是这个“我们”是由一个个自私自利、可以原谅自己“作恶”也对别人“作恶”充耳不闻的“我”组成的。平时可能只是表现为一起闯闯红灯、插插队、作作弊,并不显现其威力,但到社会秩序难以维持之时,“我们”可能是助纣为虐的“刽子手”、可能是残害同胞的叛徒、也可能是草菅人命的窃国大盗。 一个为恶的群体绝不是瞬间就能形成的,她需要把一个个的“我”变成“我们”的缓慢过程,而这一过程离不开“别人不也”的指引。人性的守护者有道德、宗教甚至是法律,不一而足。但最重要也最有用的是“人性中的善良天使”,她可能就是我们的良心。由“好人”或者“平常人”变为“坏人”,无论是谁都需要自己先说服自己,自己接纳“变坏”后的自己。在这一过程中我们内心会有强烈的挣扎,会有天使与魔鬼的激烈对决。这时“别人不也”就来帮忙了,我们不是生活在真空里,周围的一切都在时时刻刻影响着我们,在一个普遍为“恶”的时代,我们很难不受影响。历史一再证明了这一点:奥斯维辛集中营的屠杀、南京大屠杀、卡廷惨案。如果我们将奥斯维辛集中营中的屠杀者分拆为一个个个人来看,他们肯定不是在同一时间一致认同犹太人是该杀的,但最后他们一个个相继成为了屠杀者。别人都说犹太人该杀,那犹太人可能就该杀;大家都杀,我不杀是不是不好;别人杀了也不觉得愧疚,我后来才杀的就更不用觉得愧疚了。我们与其说是出于自己的理性来做决定,毋宁说我们一直在和别人的比较中“修正”着自己的“理性”。 我们绝大多数人无法“以一人对抗全世界”。我们更习惯于别人怎么样我就怎么样,“不犯错”,“不离群”,“不特殊”才安全。当我们说“我”的时候,“我”其实已经是大多数人的复刻。所不同的是我们的长相不同,我们的父母姐妹不同,我们的生活经历不同,但这些不同能让我们成为真正的“我”吗?不能,我们已在反复申说“别人也不”中失去了自我,只剩下徒有其表的空皮囊! 好在“别人不也”也有积极的一面,别人不也由学渣到学霸了吗?别人不也由贫贱到富贵了吗?别人不也由平凡到伟大了吗?世事就是如此奇妙,一物可以有两面或者多面,运用之妙,在乎一心!你的“妙”在何方?你的“心”又向往何处? 本来在一个光辉的结尾后不宜再写这一段的,但是我所尊敬的鲁迅先生说过:“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我没有想写喜剧,因此我要问:你大多数时候所见到的、听到的“别人不也”表现的是人性不堪,还是人性的光辉? 别傻了,只有悲剧才会使人深刻反思,虽然悲剧也很快会被忘记,并会不断重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