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查“严打”以来的死刑冤案，为被冤杀者平反
来源：刘晓原 作者：刘晓原 人气： 发布时间：2017-03-17
摘要：法制评论 2014年12月15日，内蒙古自治区高级法院对呼格吉勒图故意杀人案再审宣判无罪；2016年12月2日，最高法院对河北省聂树斌故意杀人案再审宣判无罪。 这两起冤案都是发生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呼格吉勒四图是在1996年4月9日报案时被抓，在短短的两个月内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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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制评论 2014年12月15日，内蒙古自治区高级法院对呼格吉勒图故意杀人案再审宣判无罪；2016年12月2日，最高法院对河北省聂树斌故意杀人案再审宣判无罪。 这两起冤案都是发生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呼格吉勒四图是在1996年4月9日报案时被抓，在短短的两个月内被“从重从快”走完全部法律程序，1996年6月10日被执行死刑；聂树斌是在1994年10月1日被刑拘，在七个月内“从重从快”走完全部法律程序，1995年4月27日被执行死刑。 由此，让我想到从上世纪八十年代“严打”以来的死刑案件，在这些死刑案件中是否还有类似的被冤杀案没被发现？ 在司法实践中，死刑冤案被平反更多的是依赖于真凶落网，或被害人“复活”，或家属的不断上访申诉，司法机关主动对历史旧案进行复查发现的死刑冤案几乎没有。 为了使更多的死刑冤案能得到平反，在此，我郑重建议最高法院对上世纪八十年代“严打”以来的死刑案件进行全面复查，特别是要重点复查家属仍然在上访申诉的死刑案件。如果死刑冤案的平反，不是依靠司法机关主动复查发现，而是依赖真凶落网或被害人“复活”或家属上访伸冤发现，再在社会舆论推动下纠错，这是对司法机关的极大讽刺，也有损于司法机关的形象。 附旧博文：1、《冤案要等到真凶落网才能平反，讽刺了谁？》2007-12-17 08:51 2、《有多少冤案要等到真凶落网才能平反？》 2007年1月7日（原文发在新浪博客和法律博客，发表后即遭删除。） 《有多少冤案要等到真凶落网才能平反？》 2006年11月20日，山西王克俭律师从电子邮件中给我寄了一份故意杀人案“三年不开庭也不判决”的材料。材料中提到的被告人，名叫王昭利，因涉嫌“故意杀人”被逮捕。王克俭律师为他提供了法律援助，担任辩护人。 一审法院将王昭利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后，他提出了上诉，二审法院以“证据不足”为由将案件发回重审。重审后再被判处死刑，王昭利再次上诉。此后，山西高院三年不开庭。 2006年11月下旬，王律师来到北京办事，给我打了个电话，要我找找媒体将此案久拖不决问题给曝光。但是他又担心，万一媒体将案件曝光，给法院增加了压力，山西高院也许会赶在最高法院收回死刑复核权之前，立即开庭将被告人处死。他认为还是等到2007年最高法院收回死刑复核权后，再去“呼吁”。到时，二审法院就是判处了王昭利死刑立即执行，复核权在最高法院手中，可能好办些。我感觉王律师说的很有道理，并为他的执著精神所感动。 2007年1月4日，王律师从山西打来电话说，他通过渠道知道，王昭利一案山西高院已赶在年前判决，他打电话问主审法官，但没有告之结果。王律师认为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可能性小，因为本案证据不充分，一旦最高院复核就会出问题，很可能是判处死缓，这样案子就压下去了。王律师问我，被告人被判处死缓了，有什么好办法把冤案翻过来，我说只能走申诉，但申诉太难，基本没有作用。 王昭利已被关押了八年之久，他虽然历经刑讯逼供，但始终喊冤不“认罪”。 河北省邯郸市有一个名叫梁树贤的人，他在1997年1月至1999年8月间，因涉嫌“杀人、强奸、盗窃”被一审法院判处死刑，立即执行。上诉后，案件被发回重审。重审后，被判处死期缓期两年执行。后由上诉，再发回重审，最后还是维持了死缓。 现在梁树贤已坐了八年牢，家属还在不停的申冤，可是没有任何效果。他妹妹在网上看到我办理过河北李志平死刑冤案，就打电话给我，要我想办法帮帮他们，我嘱她把材料寄来看后再说。材料收到后，我看了他们这些年来的申诉材料，他们的申诉全被驳回。后来，他妹妹又打电话给我，并在电话中哭着说“难道我哥哥就这样永远坐下去吗？他确实没有杀人呀？”。我无言以对，只好安慰她，象这种“存疑不杀案子，我们只有寄希望于真凶再去作案，还会杀人，并且被公安抓获。待凶手落网后，供述以前杀过人，这样被冤枉者就能平反了”。 唉，这是什么狗屁话，什么逻辑呀！ 疑罪不从无，存疑不杀要判刑，这也是发生冤案的一个原因。 湖北佘祥林一案就是如此，当年一个女子被杀，公安认定死者就是佘祥林失踪的妻子，是他所杀。一审法院将佘祥林判处死刑，立即执行。由于证据不充分，二审发回了重审，后一审法院判他有期徒刑十五年。直到入狱十三年后，由于妻子的重现，冤案才得以平反。 云南省昆明市杜培武，原是一名警察，因涉嫌“杀死妻子和副局长”，被一审法院判处死刑，立即执行。上诉后，由于此案有很多疑点，二审法院改判为死刑缓期两年执行。至到八个月后真凶落网，杜培武才被宣告无罪。 辽宁营口市李化伟，其妻被杀死后，公安怀疑是他所杀，逮捕后被屈打成招，后法院以“故意杀人罪”判处其死刑，缓期两年执行。至到十四年后，真凶在别处作案被抓获，供出了杀死李化伟之妻案情，李化伟的冤情才洗刷。 河北李久明，是一个二级警督，因一起入室杀人案受到牵连，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两年后，一名抢劫杀人犯在被执行死刑前供认，入室杀人案为自己所为，才使这起冤案真相大白。 还有安徽赵新建“故意杀人”案、安徽学生张虎、张峰、焦华、王浩“故意伤害致人死亡”案、山东陈世江“故意杀人”案、湖南杨明银“抢劫杀人”案，这些案件都是因真凶落网，才得以平反昭雪。 与那些已被错杀的人相比，佘祥林等人还是“幸运”的，毕竟等到了平反的那一天，还活着走出了监狱。 而河北聂树斌却没有那么幸运了。他因涉嫌“强奸杀人”，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1995年一声枪响，早早地结束了他年轻的生命。十年后，因其它犯罪行为而落网的王书金向河北广平警方交代，10年前石家庄孔寨村玉米地奸杀案是自己所为。广平县公安局有关人士说，王书金交代细节与现场高度吻合。此事经披露后，舆论顿时哗然，多数媒体和网民判断后达成“共识”——聂树斌被无辜错杀。 上述这些冤案，除了佘祥林是因“死人”重现，冤案得以平反，其它三人都是因真凶落网，才得以洗刷冤情。 还有一些蒙冤者，虽然不是因真凶落网而走出监狱，但因真凶没有落网，使他们的冤案得不到平反昭雪。 如河北李志平、湖北黄爱斌“故意杀人”案。两人都因涉嫌故意杀人，遭到了刑讯逼供而“认罪”。李志平在一审时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上诉后，二审以证据不足为由发回重审。重审后再次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再次上诉，二审法院仍然以证据不足为由，第二次发回重审。后来，案件被法院退回检察院，检察院再将案件退回公安机关。 李志平被关押近七年时间后，才在1990年7月以取保候审方式释放。十六年后，即2006年6月，在中央电视台〈今日说法〉、〈民主与法制时报〉等媒体的关注下，公安机关才解除了李志平的取保候审强制措施。由于真凶没有落网，李志平“故意杀人案”，至今公安机关也没有撤销。 黄爱斌一案，与李志平一案很相似。他一审被判处死刑，上诉后也是以“证据不足”为由，发回重审。发回后案件没有重审，案子最终退回到公安机关，黄爱斌以取保候审方式走出看守所。当黄爱斌向公安局提出撤销“故意杀人”一案时，该局某领导明确表示：“案子不破，哪能撤案？”。也就是说，真凶不落网，冤案无法平反。 杜培武、李久明、李化伟、赵新建、陈世江、杨明银等人的“故意杀人”案，如果不是“存疑”，最终是会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在证据存疑的情况下，高法为了防止错杀，而不顾错判，轻易地通过了死缓复核，虽然保住了他们一条命，如果“真凶不落网”，他们却要付出几十年人身自由。没有自由的生命，比死能好多少？ 为了防止下级法院错杀无辜，现最高人民法院将死刑案件复核权收回了。由死刑复核权的收回，从使想到了死缓复核权的问题。 按照〈刑事诉讼法〉规定，中级法院判处的死缓案件，由高级法院复核。 死刑复核权收回后，高级法院对死刑案件，会比以前更加慎重。但高级法院对“证据存疑”案件，可能还是不会按“疑罪从无”原则，宣判被告人无罪。对这类案件，他们会更多的适用死缓，这样就不用经过最高法院死刑复核“关卡”，可避免最高法院行使复核权时发现错判。 蒙冤者要想洗刷冤情，只能等到真凶落网的哪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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