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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故乡宁静，父母安然。本周回家看父母，随手记下这篇文字。忽觉得，天下风物，无论多美多稀奇，若是少了情感因素，终不能点燃生命的喜悦。正因为如此，故乡的一草一木总是那样让人不能忘怀。 【正文】 离开家乡将近三十年了，这个时节回来，是第二次，上一次是十八年前。农历四月末，沙枣树花开得正盛。早上醒来，便看见火车路两旁，不时出现成行、成片的沙枣树，只可惜，现在的火车车窗都是密闭的，没法闻到沙枣花的香气。 沙枣不是主流果品，未熟时涩难入口，熟透时味虽独特甜美，果肉却少得可怜。宁夏的沙枣不如新疆的大，晒干的沙枣只比花生米稍大，最多不过是一道不常被人记起的小零食，很难入天下吃货们的法眼。既非名贵，沙枣树便也多为野生无主之物，不会被专门栽植进农家果园。正因为如此，秋天沙枣熟了的时候，多可随意采摘，这是我儿时的乐趣之一，为了摘沙枣，有时要跑到好几里之外的荒地里去。捡一根木棍朝树上扔去，黄的红的沙枣便刷刷落下了，尽情捡拾，直到塞满每一个口袋。 如此贱果，家乡人却并不贱之，给它找到了合适的去处，让它成为宁夏＂八宝茶＂不可或缺的一宝。你若是到宁夏的清真餐馆就餐，等餐时便可以先点一道盖碗茶，反复冲泡，等到糖尽茶淡，可以把里面的沙枣、红枣、桂圆、核桃仁等捞起吃掉。八宝皆平常，组合在一起，却是别有一番风味；其中若是少了沙枣，那一定是不地道的，正如大西北的风景中不能没有沙漠一般——倘若没有了＂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就不再有独特的意境。沙枣便是这样一种地方性的记忆，于我而言，它又与故乡连在一起，即使不以之为傲物，也有一份特别的情愫在。所以一看见沙枣树，我自然觉得格外亲切。 沙枣树果实卑微，木材也不堪大用。虽然其木质很坚硬，无奈树形常扭曲多叉，难得整端、大尺寸的木料，利用起来极不容易。若不是有耐心、有技艺、有追求的匠人，是不愿意打沙枣树的主意的。所以，沙枣树砍倒后，一般也就当柴烧了，很少有人用它做家具。小时候，我们倒是常常会锯一截沙枣木，用以自制陀螺，一刀一刀削好后，在尖端钉进一颗钢珠，玩起来转得就特别顺畅。跟其他木头相比，沙枣树的木头钉钢珠时不易开裂，钢珠钉进去也不容易脱落。这样的陀螺，是我们最爱的玩具之一，尤其是冬天结冰时，在冰上赶陀螺总是有大快乐的；众伙伴在一起比赛谁的陀螺转的时间更长，也是常常上演的节目，不过，那时我却是个笨拙的玩家。 就是这很不起眼、没有多少利用价值的沙枣树，所开的花儿却有格外浓郁的香气。正当此时，沙枣花密密地挂满一树一树，必得近看才能发现它们的美。这些金灿灿的小碎花，像一串一串的小铃铛，微风过处，就是遍野金黄色的花香。记得小时候，每到这个时节，家乡人都喜欢折几枝沙枣花回去，插在屋里，数日內都满屋清香扑鼻，到晚间，夜仿佛也因此变得更加安宁，做的梦也是香的了。 离开家乡的这些年，难得再见沙枣树，沙枣花的香也只能留存于遥远的思绪里，如同一袭浓烈的乡愁，每每令人心神摇晃。这次回来的正是时候，沙枣花儿开，照亮了一片走远的记忆。抽空，我该去折几枝沙枣花，或许可以嗅得见青春年少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