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访抗战老兵:与死神擦肩的抗战老兵陈德学
来源:断桥梅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 作者:断桥梅知我者,谓我心 人气: 发布时间:2017-03-28
摘要:山水故乡 7次负伤,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抗战老战士陈德学 他,13岁入伍,15岁当班长,16岁当排长,20岁当连长;参加过攻打日本鬼子的战斗近20次,参加过“辽沈”、“平津”、“渡江”三大战役;先后7次负伤,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至今头上还留有鬼子的弹片;
山水故乡 7次负伤,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抗战老战士陈德学 他,13岁入伍,15岁当班长,16岁当排长,20岁当连长;参加过攻打日本鬼子的战斗近20次,参加过“辽沈”、“平津”、“渡江”三大战役;先后7次负伤,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至今头上还留有鬼子的弹片;他战绩显赫,多次立功受奖。他,就是离休后生活在山东省临朐县冶源镇白塔桥村老家的抗战老战士陈德学。2015年5月29日,我受潍坊日报社临朐分社委托,去采访了他。86岁的他,一米八五的个头,身体略有前倾,眼睛有疾,视力不清,但思维敏捷,语速平缓,条理清晰。谈起抗战,甚至说到自己受伤昏迷一个月,棺材都放在一边的往事,也总笑吟吟地,像聊着他人的故事。 讨饭走上参军路他是1943年2月参军的。参加的是八路军鲁中军区一团三营八连,当时只有13岁。1944年,又调到了七连。部队驻扎在沂水、蒙阴、安丘等地儿。参军当兵,是因为外出要饭。1942年,临朐3个多月没下雨,庄稼颗粒不收。那年,驻扎在冶源海浮山的日本鬼子,经常下乡扫荡。偏又祸不单行。6月,他的父亲,又被鬼子炮弹炸伤了左手。同年秋,他一家跟随乡亲们一起走上了南下逃荒路。为混口饭吃,经老乡介绍,到了国民党吴化文的新四师,当了个不发枪、不着装的勤务兵。在沂水马庄,被八路军“解放”了去。一起的国民党士兵被八路军收编,却嫌陈德学太小,没人要他,他就哇哇叫唤(哭)。有位延安抗大毕业的八路军连长,收留了他。1943年3月,连长安排他下连当兵。把他安排给老兵班长刘玉辉。连长特别嘱咐刘班长,走到哪里,就把小陈带到哪里。下连时,部队发给他一支骑兵用的马拐子枪,三发子弹(两发废弹),两颗手榴弹,一床小被子,他背上枪和弹,高兴得连蹦带跳。下连队第二天,他的部队就去参加攻打投靠日本鬼子的吴化文部队的战斗。一说要打仗,吓得浑身哆嗦,但一半会儿,就练出胆了。 打鬼子二十回合从1943年下半年,他开始参加攻打日本鬼子的战斗。先后参加过解放沂水县城、沂水四十里堡、莒县县城,蒙阴县城、淄川县城、莱芜口子、博山、张店、昌乐、西河、沂源草埠等地儿的战斗,跟日本鬼子一共打了近二十次,受伤四次,双腿至今留有伤疤,头里仍留有鬼子的炮弹片。1944年8月中旬,鲁中军区的一团、二团、四团等部队开始打沂水县城。城里共驻扎着30多名日本兵,还有汉奸县长牛仙元为首的近千名伪军。尽管鬼子不很多,战斗力却很强。绕城建有几座碉堡,上面配有多挺机枪,还有掷弹筒、小钢炮。这一仗,打了三天两夜,全歼了鬼子兵,打死打伤伪军200多人,活捉了伪县长牛仙元。进城后,军民押着牛仙元等俘虏游街。当月,就公审枪毙了伪县长牛仙元及伪警备队长朱士元等一批敌顽分子。最有名的战斗——沂源葛庄围歼战。1944年7月的一天,日本鬼子一个大队300多人,还有几百个伪军前来沂源扫荡。他所在的八路军鲁中军区部队以及地方民兵,借助茂密的芦苇和树林,在石桥以北葛庄、草沟一带设下了伏击圈。部队先派出小股部队,将鬼子引到沂源的葛庄村。天亮时,鬼子的大部队出现在葛庄村西河滩,八路军轻重机枪一顿猛扫,敌人纷纷中弹倒地,残余的日军逃往石桥村和南涧。逃进村的敌人拆民房、修工事,妄图负隅顽抗。八路军主力趁着天黑,从村东、村西包抄,向敌人发起攻击,与敌人展开肉搏战,几乎全歼鬼子,只有90名鬼子被后续赶来增援的大队鬼子接走。这次葛庄伏击战,缴获了大批武器弹药,特别是还缴获了鬼子一门日造四一式山炮。当时担心第二天鬼子回来抢炮,他所在的排,把山炮抹了凡士林油,用油布裹起来,埋到了河滩里。这是缴获鬼子的第一门山炮,在后来攻打安丘高崖、蒙阴县城等鬼子多处据点时,立下了战功,战士们叫它“功劳炮”。据说,这门山炮,现陈列在上海抗战博物馆里。最窝囊的战斗——沈马庄被围。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投降,但当地的日本鬼子仍在负偶顽抗。接连打胜仗的鲁中部队的一个营攻打周村失利后,部队撤到了沈马庄,准备休整。听说鬼子投降了,部队领导当时开始麻痹,思想完全松懈了。当晚,部队宿营的沈马庄被大队日本鬼子团团包围。我军有的班排,被整建制地堵在了宿营的屋里。短兵相接,枪械没法展开,就用刺刀捅,轮枪托子砸,导致我军伤亡惨重。凌晨四点,我军少数人员从村子的西南角突围出去。他所在的连,150多人,仅剩下50人。其中,张云远所带的一个班,藏进了猪圈。面对蜂拥而至的鬼子兵,机智的房东巧妙周旋,全班才得以虎口脱险。 辽沈战役会死神解放战争期间,他先后参加了辽沈、平津、渡江三大战役。那时,他在解放军40军7师19团当排长,后任连长。1945年10月,鲁中一团接到命令北上东北。他的部队行军去了龙口,然后乘船去了东北。去东北的目的,是接管日本鬼子投降后缴械的武器。因在海上漂泊时间长,国民党部队乘飞机先到了沈阳城。他所在部队进不了沈阳城,只能转去辽阳,在那儿接收了日本鬼子的一些武器,并休整。在东北,先后参加了“辽沈战役”和“四平战役”,进关后,参加了平津战役。1949北平解放后,他随军南下,参加了渡江战役。渡江后,他的连队跟着刘伯承、邓小平到了大西南开展工作。他带部队去了四川重庆,工作了四个多月。1950年5月1日,中央军委批复,他回到了山东军区工作。 与死神握手。1947年春,要攻打吉林省的东丰县城。连指导员马朝增分配他所在排的任务,是打东丰县城西门小山上一个加强班的守敌。要求五点接近敌人,六点结束战斗,然后迅速集合到西门参加攻城战斗。他带着他的排潜伏进阵地后,有位班长不慎暴露了目标,引来一阵疯狂的弹雨。他先被击中了胳膊,刚下腰去捡掉地上的枪,又被子弹从右耳击中,从左耳下方窜出,顿时昏倒在地。这次重伤,他一昏迷一个月。棺材都备好了。30多天后,又奇迹般地活了过来。他身负重伤后,那个作战任务是由马指导员替他指挥打下来的。马指导员却在指挥接下来的攻打梅河口的战斗中牺牲了,当时刚刚提升了营副教导员。 山乡陋巷三英雄他共兄弟六个,三个从军,参加抗战打鬼子,参加了解放战争,分别立下了战功。三哥陈德利,参军在鲁中军区12团。抗美援朝时,三哥已晋升为团参谋长。1964年转业到山东省地质学校当科长。文革期间,被作为当权派批斗,受伤成疾去世,时年57岁。四哥陈德明,1944年7月入伍,直到四哥去世也没见过面。四哥在八路军鲁中四团当班长、排长。随部队南下,参加渡江战役后,得了食道癌。1949年冬天,组织安排四哥回故乡医院治病,一个多月后去世,年仅21岁。 两个遗憾压心头当采访接近尾声,问他有啥要求。他还是笑吟吟地,说都很知足。又突然说心里压着两块“石头”,就是窝着遗憾。初以为,他会遗憾组织把他的关系转到了故乡的乡镇,影响了待遇,遗憾脑袋里还留着鬼子的弹片没取出来。却又都不是。他说,转业后,一直没打听到马教导员牺牲的详细情况,后来从县里的《烈士英名录》上查到了马教导员牺牲的经过,他大哭了一场。马指导员待他亲如父子。后来,他去马教导员的村里打听,家里已无人。无法报恩,这是头一个遗憾。另一遗憾,是没搞清他四哥陈德明的身份。四哥从15岁参加革命军队,经历战斗无数,多次立过战功。可四哥的身份是军人伤病员,还是转业军人,享受什么政治待遇,家里一无所知。四哥参战多年,死了,坟前连块木牌也没有。一位身经百战,九死一生的抗战老战士,耄耋之年,想的最多的,仍不是自己的得与失;他记挂的,是感恩,是责任。这精神境界,这德道情操,让我等后人怎不动容,怎不感慨! 陈德学与妻子的结婚照片 陈德学军功章的一部分 陈德学在居所接受笔者采访 报社领导给陈德学妻子送上慰问品 《潍坊日报临朐新闻》正义网 | 返回检察日报首页 | 版面导航 | 标题导航 | 检察日报检索3 上一篇下一篇 42015年9月4日 星期五上一期下一期与死神握手王乐成陈德学的生活朴素而清贫,但他很知足。 他,13岁入伍,15岁当班长,16岁当排长,20岁当连长;参加过攻打日本鬼子的战斗近20次,参加过“辽沈”“平津”“渡江”三大战役;先后7次负伤,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至今头上还留有鬼子的弹片;他战绩显赫,多次立功受奖。他,就是离休后生活在临朐县冶源镇白塔桥村老家的抗战老战士陈德学。 近日,我有幸采访了他。 86岁的他,一米八五的个头,身体略有前倾,眼睛有疾,视力不清,但思维敏捷,语速平缓,条理清晰。谈起抗战,甚至说到自己受伤昏迷一个月,棺材都放在一边的往事,也总笑吟吟地,像聊着他人的故事。 他是1943年2月参军的。参加的是八路军鲁中军区一团三营八连,当时只有13岁。1944年,又调到了七连。部队驻扎在沂水、蒙阴、安丘等地。 参军当兵,是因为外出要饭。1942年,临朐3个多月没下雨,庄稼颗粒不收。那年,驻扎在冶源海浮山的日本鬼子,经常下乡扫荡。偏又祸不单行。6月,他的父亲,又被鬼子炮弹炸伤了左手。同年秋,他一家跟随乡亲们一起走上了南下逃荒路。为混口饭吃,经老乡介绍,到了国民党吴化文的新四师,当了个不发枪、不着装的勤务兵。 在沂水马庄,他被八路军“解放”了。一起的国民党士兵被八路军收编,却嫌陈德学太小,没人要他,他就哇哇大哭。有位延安抗大毕业的八路军连长,收留了他。1943年3月,连长安排他下连当兵,把他安排给老兵班长刘玉辉。连长特别嘱咐刘班长,走到哪里,就把小陈带到哪里。 下连时,部队发给他一支骑兵用的马拐子枪,三发子弹(两发废弹),两颗手榴弹,一床小被子,他背上枪和弹,高兴得连蹦带跳。下连队第二天,他的部队就去参加攻打投靠日本鬼子的吴化文部队的战斗。一说要打仗,他吓得浑身哆嗦,但一时半会儿,就练出胆了。 从1943年下半年,他开始参加攻打日本鬼子的战斗。先后参加过解放沂水县城、沂水四十里堡、莒县县城,蒙阴县城、淄川县城、莱芜口子、博山、张店、昌乐、西河、沂源草埠等地的战斗,跟日本鬼子一共打了近20次,受伤4次,双腿至今留有伤疤,脑袋里仍留有鬼子的炮弹片。 1944年8月中旬,鲁中军区的一团、二团、四团等部队开始打沂水县城。城里共驻扎着30多名日本兵,还有汉奸县长牛仙元为首的近千名伪军。尽管鬼子不很多,战斗力却很强。这一仗,打了三天两夜,全歼了鬼子兵,打死打伤伪军200多人,活捉了伪县长牛仙元。 最有名的战斗——沂源葛庄围歼战。1944年7月的一天,日本鬼子一个大队300多人,还有几百个伪军前来沂源扫荡。他所在的八路军鲁中军区部队以及地方民兵,借助茂密的芦苇和树林,在石桥以北葛庄、草沟一带设下了伏击圈。部队先派出小股部队,将鬼子引到沂源的葛庄村。八路军主力趁着天黑,从村东、村西包抄,向敌人发起攻击,与敌人展开肉搏战,战斗打下来,最后只有90名鬼子被后续赶来增援的大队鬼子接走。 这次葛庄伏击战,缴获了鬼子一门日造四一式山炮。这是缴获鬼子的第一门山炮,在后来攻打安丘高崖、蒙阴县城等鬼子多处据点时,立下了战功,战士们叫它“功劳炮”。据说,这门山炮,现陈列在上海抗战博物馆里。 最窝囊的战斗——沈马庄被围。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投降。听说鬼子投降了,部队领导当时开始麻痹,思想完全松懈了。当晚,部队宿营的沈马庄被大队日本鬼子团团包围。短兵相接,枪械没法展开,就用刺刀捅,轮枪托子砸,我军伤亡惨重。他所在的连,150多人,仅剩下50人。其中,张云远所带的一个班,藏进了猪圈。面对蜂拥而至的鬼子兵,机智的房东巧妙周旋,全班才得以脱险。 解放战争期间,他先后参加了辽沈、平津、渡江三大战役。那时,他在解放军40军7师19团当排长,后任连长。 1945年10月,鲁中一团接到命令北上东北。他的部队行军去了龙口,然后乘船去了东北。因在海上漂泊时间长,国民党部队乘飞机先到了沈阳城。他所在部队进不了沈阳城,只能转去辽阳,在那儿接收了日本鬼子的一些武器。在东北,先后参加了“辽沈战役”和“四平战役”,进关后,参加了平津战役。 1947年春,要攻打吉林省的东丰县城。连指导员马朝增分配他所在排的任务,是打东丰县城西门小山上一个加强班的守敌。要求五点接近敌人,六点结束战斗,然后迅速集合到西门参加攻城战斗。 他带着他的排潜伏进阵地后,有位班长不慎暴露了目标,引来一阵疯狂的弹雨。他先被击中了胳膊,刚下腰去捡掉地上的枪,又被子弹击中右耳,顿时昏倒在地。他一昏迷一个月,棺材都备好了。30天后,又奇迹般活了过来。 他身负重伤后,那个作战任务是由马指导员替他指挥的。马指导员却在指挥接下来的攻打梅河口的战斗中牺牲了,当时刚刚提升了营副教导员。 1949北平解放后,他随军南下参加渡江战役。渡江后,他的连队到了大西南开展工作。他带部队去了重庆。1950年5月1日,中央军委批复,他回到了山东军区工作。 他共兄弟六个,三个从军,参加抗战打鬼子,参加了解放战争,分别立下了战功。 三哥陈德利,参军在鲁中军区12团。抗美援朝时,三哥已晋升为团参谋长。1964年转业到山东省地质学校当科长。“文革”期间,被作为当权派批斗,受伤成疾去世,时年57岁。 四哥陈德明,1944年7月入伍,直到四哥去世也没见过面。四哥在八路军鲁中四团当班长、排长。随部队南下,参加渡江战役后,得了食道癌。1949年冬天,组织安排四哥回故乡医院治病,一个多月后去世,年仅21岁。 当采访接近尾声,问他有啥要求。他还是笑吟吟地,说都很知足。又突然说心里压着两块“石头”,就是“窝着遗憾”。初以为,他会遗憾组织把他的关系转到了故乡的乡镇,影响了待遇,或者遗憾脑袋里还留着鬼子的弹片没取出来。却又都不是。 他说,转业后,一直没打听到马教导员牺牲的详细情况,后来从县里的《烈士英名录》上查到了马教导员牺牲的经过,他大哭了一场。马教导员待他亲如父子。后来,他去马教导员的村里打听,家里已无人。无法报恩,这是头一个遗憾。 另一个遗憾,是没搞清他四哥陈德明的身份。四哥从15岁参加革命军队,经历战斗无数,多次立过战功。可四哥的身份是军人伤病员,还是转业军人,享受什么政治待遇,家里一无所知。四哥参战多年,死了,坟前连块木牌也没有。 一位身经百战,九死一生的抗战老战士,耄耋之年,想得最多的,仍不是自己的得与失;他记挂的,是感恩,是责任。这精神境界,这德道情操,让我等后人怎不动容! (作者单位:山东省临朐县人民检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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