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教授姜明安：非法强拆的决策官员要赔偿还要问罪
来源：北京拆迁律师在明律师事务所 作者：北京拆迁律师在明律师 人气： 发布时间：2017-03-24
摘要：案情介绍：2011年5月，因官方修建福建平潭港区金井作业区某泊位工程，福建远大船业有限公司的在建船厂被强拆，拆时未达成补偿协议，强拆也未向法院申请。5年之后，福州中院作出判决，确认平潭管委会、平潭县政府的行政强制行为违法，应于判决生效之日起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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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情介绍：2011年5月，因官方修建福建平潭港区金井作业区某泊位工程，福建远大船业有限公司的在建船厂被强拆，拆时未达成补偿协议，强拆也未向法院申请。5年之后，福州中院作出判决，确认平潭管委会、平潭县政府的行政强制行为违法，应于判决生效之日起30日内支付赔偿金1.98亿元。福建高院2016年7月二审维持原判，该案被称“史上最贵”的行政赔偿案。但是这一判决遭遇“兑现难”，判决后，被告在判决书规定的一月内未主动履行判决。该公司申请人民法院强制执行后，其仍未履行判决。1、政府决策拍脑袋，出现违法问题应当问罪决策人在这个案子当中，政府的行政行为，主要包括行政政策和正当的程序的问题。平潭县政府机关的行政政策太随意了，2010年8月18日拍脑袋想到要把福建远大船业征收。2011年11月，这一年时间就做出了一个征收的决定。然后2015年5月，又把这个决定撤了，一征一撤，1.9亿就完了。这个1.9亿是法院讲的，当事人认为是3.6亿，还有政府信誉受到的损失，还有很多的损失，就脑袋一拍给征收了，然后过了几个月又不征了。政府不征了，你给公司造成多大损失？所以这个争议性太大了。政府做一个决策，有五个东西必须要遵守，第一是要论证，要科学论证；第二是要让公众参与，召开听证会、论证会，听听大家的意见；第三是要分析、评估，看看这样做会造成多大的风险，社会风险、经济风险、环境风险。第四是要对效果进行合法性评估。第五是要领导班子集体决定。大家都知道这五个步骤，但很少按照这五个步骤去做。然后是正当法律程序，2010年《国有土地上房屋征收与补偿条例》出台，政府搞征收要有正当程序，先征收补偿，然后再拆迁。在征收、补偿上有几个环节——即跟当事人达成协议。协议不成要有一个裁决，如果裁决不实施，要去法院请求执行，由法院实施强拆。但现在这些程序现在都被省略了，还没有做出征收规定，政府就开始强拆。因为征收决定是2011年11月18日做的，强制拆迁的行为是在2011年5月11日做的，2010年8月18日就发了通知。还没有做出征收决定，更没有做补偿，也没有做裁决，也没有申请法院，这就是把正当法律程序给省略了，造成了很大损失。2011年已经有了征收补偿条例，这些程序都规定了，条例是2011年颁布的，2011年11月已经可以适用那个条例了。但即使没有这个条例，2004年国务院还颁布了《全面推进依法行政实施纲要》，里面规定一是要依法行政，二是要合法合理行政，还有一个程序正当。这个“程序正当”是要听取当事人的意见，要经过正当的法律程序，如果做出对当事人不利的行为要听取当事人的申辩。这些都有，2004年、2011年的规定里面都有，但政府就是不按照法律的规定去做。造成损失1.9亿，这1.9亿不能只要政府掏钱，应该让做决策的人掏一部分。让他掏这么多钱，他老婆就会说“你别这样做了，把我家孩子都赔了，我孩子要上北大、清华的，你这样弄了，我们怎么办？”他老婆会说他的。现在做这个决策的人被双规了，双规还不行，关几天就出来了，一定要让他老婆心里痛才行。再一个是行政问罪，没有这个东西，以后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这个案子这样的，下次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这个案例获奖了，我们要保证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不让它发生。2、法院应严格依法作出赔偿判决，不应袒护强拆机构法院对直接损失做了解释，这一点做的不错。什么叫“直接损失”？法院说直接损失包括现有财产的损害，也包括对受害人将来本应获得的财产造成的损失。不仅是现在这里的损失，还有将来受到的损失。比如，这次我姜明安到这里做点评，法大给我2000块钱，如果被公安机关抓到了，抓错了，这2000块钱政府还是要给我的。法院是这样解释的，但是他的做法却跟自己的解释是矛盾的。工程在建状态按照银行当期贷款利率计算的损失，这个损失不包括直接现实损失，这个损失是将来必然发生的损失，也在法院的“直接损失”范围之内。比如，我贷了100万，建那个厂子，现在这个厂子停了，这100万要还给银行，还要还利息。按理说，如果按照法院自己的逻辑，贷款利息也应当被算入损失总额当中一并予以赔偿，但是法院没有算进去，所以法院的观点有点矛盾。可能是法院看到如果这样赔的话数额太多了，现在已经1.9亿，再搞就得两亿多了。所以还是没算，但这是有问题的。再一个是土地使用权，还有海域使用权。这两个权与征收是紧密联系的。你要把我的厂子撤了、拆了、征收了，那与厂子下面的地是有联系的。你征收了，下面的地没有作用，我不能把厂子拖到天上去做，所以地和厂子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不能厂子的问题做一个案子，土地使用权的问题做一个案子，海域使用权又做一个案子。从有利于当事人来说，这三个案子应该放在一起做，地上建筑物与土地紧密联系在一起，何必要搞这么多案子？所以法院的判决也不是十全十美的。习近平同志讲司法要从维护人民利益出发，但这个案子还是从法院利益出发的。（本文是姜明安教授在2016年度中国行政诉讼十大案件发布会暨行政诉讼学术高端论坛上，对福建远大船业有限公司诉平潭县人民政府、平潭综合实验区管委会强制拆迁行政赔偿案的点评，凤凰网大学问频道整理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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