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赞之交:活在朋友圈的朋友 自从有了微信,不仅有了朋友圈,还有了活在朋友圈的朋友、点赞之交、以及死在朋友圈的朋友。 看别人晒的点点滴滴的生活片段,想象并猜测他过的生活是怎么样,可以满足个人偷窥欲。并且,点赞是个伟大的发明,一点就明:朕已阅。内含深意:唉哟不错哦。 其中的大多数人,可能我们不会屏蔽,也不会拉黑,但有生之年终不会再在微信上有多少交集。你晒你的生活,我晒我的日子,偶尔看看,心情好时给你点个赞,表示已阅,维持亲切又疏离的关系。所以他们是我们活在朋友圈的朋友,我们是默契的点赞。 昔日好友之间,在谁的动态之下点赞,是否给自己观点点赞,转发谁的文章,皆已成为“政治立场”,也成为敌友划分的标准,心生不快而日渐成为仇敌,就像人人都在践行被冷落的居伊·德波的名言:“换朋友比换想法要好得多”。 阿贝尔·蒂博代在《批评生理学》中谈论了不同身份之间的文学批评互相攻讦,常见形式便是“作坊批评”,翻出对方最不体面的表现作为评判的依据,专找薄弱环节下手,恨不能一脚踹死对方;又或者,在分析和批判时从一个全能的视角出发,从自己分析与批评的对象中抽身而出,既有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又有免于责任的自我正确感。此类批评往往要么是礼尚往来式溢美之词,要么是箭林石雨般攻讦之语,这是最不光彩的话语事业。 半封闭状态的微信生活,比广场似的微博、博客生活更为危险,造就了一种半公共半私人的融合,也造就了公共与私人的模糊。正是这种生活政治般的批判牵连,如今的朋友圈,在转发和点赞之间似乎已经沦为另一种精心计算的话语式贿赂,通过情感按摩的方式让自己成为被人珍视的替代品,而不需自我意识的真诚表达。情感按摩制造着舒适的安全,真诚表达陷入危险的冲突。(摘自南方都市报《朋友圈的话语生态》) “点赞”的走红,缘于这一功能的推出给社交带来了方便,迎合了人们表达情感的欲望。人们使用社交软件,原本就是为了进行网络社交活动,无论是发布自己当下的状态,还是分享别人的文章,晒的都是自己的情绪和生活态度,总是渴望别人予以关注。给他人的状态或分享“点赞”,相当于传达给对方一个信息:我关注你的生活,赞同你的看法。这便简单而有效地拉近了双方的距离。“点赞”给了大家一个情绪的出口,不必长篇大论,也可以为朋友送去关怀。 美国加州州立大学的心理学教授Larry Rosen认为:每天花数小时沉溺在Facebook等社交网站上的年轻人,喜欢数次“小啜”式地与人沟通,就像喝水一样,虽然一小口水不能满足你,次数多了,饥渴就会得到缓解。数据分析专家Moira Burke在《大西洋月刊》中撰文写道:利用Facebook的点赞按钮去跟朋友互动,能够有效地增加社会资本,同时还能减少我们的沟通成本。 点赞于是成了社交网络上内涵和外延最丰富的人类行为,它集合了一切欲言又止、哑口无言却又充满表达欲时的心情,同时又云淡风轻,无需回复,降低了参与成本,还适度缓解了孤独。赞的微妙之处在于,它既不是“大爱(Love)”,也不是“+1(Agree)”或者“太棒了(Awesome)”,对于互动来说,它的剂量正合适——既不委屈发言者,也不勉强表态者,交际行为得以完成,宾主尽欢。(摘自新浪科技《社交网络进入赞友时代:你有多少点赞之交?》) 点赞的意义类似于论坛时代的“冒泡”,人们以留下足迹的方式证明自己的存在。无论点赞者的真实意图如何,收集“赞”都是很多人乐此不疲的一件事。不少热衷于晒旅游、美食和各种社交活动照片的人,传完照片后每隔几分钟都会看看手机,数数自己收获了多少个“赞”,看看最在乎的那几个人有没有留下“已阅”的痕迹。这种心态其实不难理解,网络社交本身就是人们增强自我认知的一种途径,还有什么比随便更新一条无聊信息都能收到几十个“赞”更令人开心呢? 如果说文字交流是浅层次的人际交往方式,那么在不少人看来,“点赞”则是更浅层次的交流:这个大拇指符号在更多情况下体现着人际交往的日渐敷衍,不分场合的盲目点赞,还会给人际交往带来负面效应。 不可否认的是,点赞正让我们对友谊的处理变得过于敷衍。身为看客的我们以前还有:赞同、安慰、不屑、同情、赞扬、批评等社交手段,如今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点赞,要么闭嘴。社交手段简约化的同时,情分也跟着缩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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