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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一小时，来到办公室。泡上一杯清茶，点上一支香烟，听着淅沥的春雨，望着嫩绿的新叶，思绪注定会出窍的。它把自己带离了某个人、某个事，去追逐那些看似虚无缥缈的事物。一次或是多次，我的思绪也出窍了，将我带到法院的门前，凝视着法院的招牌，琢磨着里面的法官。有的人在这里度过职业生涯，有的人从这里走到另外的家。只要在此一天，我们就会不自觉地思考，我们所处的时代，给予我们何种的心境，赋予我们何种的使命。 法官对法治是该有理想的。这个看似理所当然的事情，当扪心自问的时候，是否有种恍惚的感觉？是啊，理想，这个被时代的大脚无情的践踏，被新兴的人类反复的嘲弄的词语，都变得羞于启齿了。但我们是宣过誓的，当法官宣誓为法治奋斗的时候，内心为之一颤，激动难平。可激情褪去，又有什么挽留住法治的理想，常驻于心？这时，我想起了苏明娟那双大大的眼睛。是渴望，深深的渴望，才是我们坚持法治理想的不竭动力。法官不仅判断价值，也在实践价值。法官的工作很难，也很苦，没有理想的动力，怎可能扬帆远航。人无不生活在意义之网中，没有意义的生活是不值得去经历的。 法官对技艺是该有追求的。四百多年前，英国的柯克大法官与国王詹姆士一世的经典对话，时常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在一个如此看重技艺精进的领域，身边却充斥着如此浓烈的颓废气息。有人为了级别绞尽脑汁，有人为了清闲费尽心力。司法作为一种实践理性，脱离司法实践的法官都不是称职的法官。技艺的习得，既要谈，也要干。要谈，不能空谈；要干，不能蛮干。态度上，不自负，不满足，不诉苦，不分心，不苟且；方法上，读原本，学理论，找案例，求讨论，勤总结。作为法官，我们应该感谢这个时代。大规模立法时代的结束，进入了法律解释的时代。立法为我们构建了法律之树，法官要让这棵大树发新枝、长新芽，欣欣向荣。 法官对潮流是该有距离的。刚涌来了一些潮，又兴起了一些流，各种潮流真是真是说不清。随手拿个显微镜，把各种概念放到下面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毫无例外地，“进步”是它们的口号，“发展”是它们的旗帜，“现代主义”是它们不变的底色。或许，现代主义的观念早已深入我们的内心。但法官的职业，要求一种保守的秉性，一种谨慎的态度。随潮流而动的法官，如何能成为保卫社会的最后一道防线呢？法官缺乏了独立的品格，丧失的超然的地位，正面刮风，反面下雨，吞噬的是社会对法官的信任，对司法的尊重。幸运的是，我们正在经历的司法改革，已经明确地看到了这一点，给法官减负，回归正位。 法官对情义是该有尊重的。法官的专业知识，法官的中立地位，让法官自觉不自觉地与普通人隔离开来。很多热点案件所反映出来的，不是裁判用语不够专业，不是法律程序不够严谨，也不是司法人员不够清廉。隔得远了，分的久了，心都不一样了。我们的内心变得坚硬了，变得固执了，变得连普通人具有的朴素的道德直觉都退化了。法律是最低限度的道德，道德是无需法律的秩序。面对那些冲撞我们道德直觉的事情，是不是也应该停下来，静下来，问问旁人，问问自己，是自己不够坚强，还是尘垢裹住的我们的善良。司法是机制不是机器，铁面无私并不意味着冷酷无情。护住人心中的温暖，就是护住司法的良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