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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下栏目: 行政案件判决书

福建农民6年前暴力抗拆获刑 出狱后起诉当地政府(2)

来源:网络整理 作者:陈睿哲 人气: 发布时间:2015-07-09
摘要:迁一个坟墓300元,林培章不能接受的同时,再次咬住了工程方没有出示合法证明的破绽,拒绝配合搬迁。2008年1月25日,工程指挥部给他发去通知,让他“在三日内将祖坟迁移,逾期将作无墓主处理”,结果他没有理会。但

迁一个坟墓300元,林培章不能接受的同时,再次咬住了工程方没有出示合法证明的破绽,拒绝配合搬迁。2008年1月25日,工程指挥部给他发去通知,让他“在三日内将祖坟迁移,逾期将作无墓主处理”,结果他没有理会。但从那开始,他几乎每天跑去坟墓所在地去观望、守着,直到4月17日。

这一天早上,林培章听说“要强拆”的传闻后随即赶往事发地,看到了母亲墓地处围着二十多人正在实施强制拆迁,“当时街道办的一个副主任激我说,‘我们就是要强拆了,你有什么办法就尽管用吧。’”听罢后林培章扭头回去,抄起了事先埋藏在自家自留地里的两枚手榴弹,把它们别在了裤腰里,闷声向人群走去。

这是两枚编号为124-65-33的木柄手榴弹,1965年由第33兵工厂生产。

在这起案件审理的过程中,林培章始终供述手榴弹是他在部队退役时私藏的,且无证据表明事发时他知道手榴弹年久失效,因此被裁定为“非法持有弹药罪”。但在入狱后,他在申诉状中改口说手榴弹是有村民(或政府人员)放置在他家院子里,有帮助(诱使)他持有以实施威慑(犯罪)之嫌,之前称“从部队带回”是为了保护这个可能想要“帮助”他的村民。这个说法目前被多数村民认同,但真相再难澄清——“如果是村民想帮他而给他送弹药,现在怕是也不敢说了;如果是政府故意放在那儿引诱他犯罪,现在更不会有人说了。”一村民如此理解。

面对二三十米外强拆的人群,这名从1976年至1979年在解放军37503部队服役的港防炮兵,掏出了裤腰里的一枚手榴弹,拉开引线,向人群中投掷出去。当时,包括防洪工程管理处和指挥部、霞林街道办事处、施工队在内的二十多人聚集在墓地,其中甚至还包括正在阻止强拆的林培章妻子吴建香。“他当时没有多想,我事后也没有怪他,知道他那是气疯了。”她告诉记者。

手榴弹滚落在众人脚边,没有炸响,也没有人发现后慌乱逃走。

“我看一个没响,当时想,‘我再来一个!’然后一拉线,把第二个也扔了出去。”林培章说。

第二个还是没响,众人还是没有四散而逃,倒是林培章自己逃回了家中。一枚不炸又扔一枚,这也在日后的量刑工作中被认为“充分反映了其主观上认为该手榴弹能够爆炸”,所以因“行为危害到不特定多数人的人身安全”而被判决为“爆炸罪”。

当天林培章从后院溜回了家里。第二天早晨醒来后,他发现窗户玻璃上抵着一只枪口;向外张望时,发现自己的家已被多名特警持枪包围了;同时,他听到头顶上有直升机突突作响的盘旋声。林培章高举着一份挂历,让白底背面朝外,慢慢走出家门。“举白旗投降,我看片子里面都是这么演的。”他说。

特警们令他脱掉全身衣物,排查出他身上别无武器,而后又缴获了仍留在他家中的第三枚手榴弹。林培章随特警和直升机离开,将惊魂未定的坂头村留在身后。

爆炸案至此归案,林培章因举“白旗”投降而被认定有自动投案情节。最终获有期徒刑六年半。

“抗改人员”

昨日,第五法庭的审判长想到一个问题,问到坐在他右前方的林培章:“你母亲坟墓里的尸骨,放在了哪里?”林培章说了昨日庭审上为数不多的一句话,他脸偏向另一侧,指指对面的被告代理律师,说:“问他们吧。”

连同代理人在内法庭众人默然。林母的尸骨至今无踪,原先埋葬她的地方而今已成了河岸大堤。

当年向公安投案的林培章身背两罪,已没有能力去处理这些后事。2009年1月22日,林培章被送进了福建仓山监狱。服刑六年半期间,他始终在顽抗、不停息地争斗。他认为自己无罪,不断地起草申诉状并寻求外寄。他还认为,自己因此受到了很多不同的对待——比如把他和有精神障碍的犯人关在一起。

“2010年6月的一天早上,那个犯人抄起吃饭的碗来在我头上不断地打,打得我头破血流,最长的伤口有好几厘米。然后我就向监狱中队的值班人员请求,要换个号房,没有人理我,我就闹。”林培章说,“后来他们给我两个胳膊绑上了‘约束带’,勒得我淤青渗血,我还是追着值班人员,赖着不走。结果,那个人朝我左脸上连打了四个耳光,后来我被诊断为耳膜受损。我闭气的时候,都能感觉到气从左耳朵往外冒。”

从那以后,林培章被定为“抗改人员”,被送进了“严管队”。但这还是没能让他老实下来。

林培章不断地写申诉,看到监狱方面对于此事不积极便开始抗议——具体行为分三种,罢工(手工成衣)、不搞卫生,以及绝食。最长的时候,他连续在7天之内水米不进,绝食时段最长达到三个月。监狱方面只能通过强制输液(葡萄糖和盐)和鼻饲(营养粉)等方式维持他的生命。

林培章保留着两份宣讲健康知识的剪报:“低钠盐并非人人适用”、“自用药需防肝肾损害”,并用笔画出长期用药对人身体损害的症状描述。偷偷在小纸条上记日记时,他记录下了自己“心脏病发作”、“三天整无尿”、“CT检查”、“脑偏瘫”等经历。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出狱前。2014年8月,仓山监狱医院还给林家送达一封“罪犯林培章情况告知书”,警示说,长期卧床接受输液和鼻饲的林培章,可能会有电解质紊乱、胃粘膜损害、肌肉萎缩甚至瘫痪的危险。

他还在不断写东西。除了申诉状和日记,他还会写法制学习记录,会写抗议口号。一件保暖内衣上被他写满了“坚持依法申诉”、“不让申诉绝食抗议”等语句。他回忆说,监狱没收了他的笔,他买了笔芯偷偷在号房里藏起来写;监狱没收了他的笔芯,他操作自己的输液装置,让血液回流后蘸着自己的血在墙上写血书……

监狱外,妻子吴建香代他写给莆田市中院和福建省高院的申诉,先后在2009年和2010年遭到了驳回;而林培章在监狱里写的那些申诉都没能得到最高法的回应,直到今年10月刑满后,随着他本人一同离开了仓山监狱。

征地矛盾百态

出了狱的林培章不仅依然认为自己无罪,而且这次把罪责推向了组织实施征地拆迁的政府。

三位被告代理人列举了福建省和莆田市两级政府的相关文件,证明“木兰溪防洪工程”的合法性;但黄维德的质证焦点在于,工程合法、但征地过程非法。双方甚至在“是否实施了拆除林母坟墓”一事上都打了两个来回。

责任编辑:陈睿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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