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建红法学博士 据报道,今年有940万考生参加了一年一度的高考,进行这场全国性的智力和体力大比拼。和往年一样,语文考试结束后,各省的作文题甫一公布,立即引来网友们的围观和吐槽,“段子手”们开始恣意地解读,网上网下一片“欢乐”。也难怪,作为每一个走过青春的中国人,谁的记忆中没有一段关于高考的故事,而每一段高考故事中怎么可能没有作文呢?借着这高考的东风,我也想起了自己曾经历过的几次“大考”,倒也每次都和语文或作文相关。 在尘封已久的记忆中,首先“链接”上的是1982年的中考。笔者所在的乡镇不设考点,考试只能到十几里以外的杏花村,而杏花村就是出汾酒的地方。班主任领着我们住在一所小学教室里,硬邦邦的水泥地上铺着麦秸,学生们只能枕着书包和衣而卧。在七月流火的季节里,天热难耐,人又多又挤,蚊子和苍蝇在耳边嗡嗡叫着,同学们还夹杂着些兴奋情绪,晚上自然是久久不能入睡。这样坚持着考了两天,印象中语文是最后一门。平日里,我的语文成绩还不错,考试也不怎么难。做完题,写完作文后,又检查了一遍,还有半个多小时才到交卷的时间。作文题应该是给什么人写一封信,因为老师特别嘱咐不要在信尾出现学校名和自己的名字。可能实在是太疲劳了,做完后我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过后和班主任、家长都“汇报”了这个情况,他们都批评我的大意,而我却还沾沾自喜,颇有点儿炫耀的意味。 我中考的目标是汾阳中学,这是一所百年名校。中考成绩出来后,我有些傻眼了,上汾中虽然没问题,却有可能进不了“重点班”。最不可思议的是,自己一向以为没问题的语文,居然只有37分,属于班里倒数第一!接下来的就是父母的责备,说我考试的时候居然还“敢”睡觉。班主任和校长则一再追问我,是不是作文部分不小心写了姓名。经过一番回忆后,我很肯定地说绝对没写,因为如果写了名字的话,就有作弊之嫌,语文应该是0分,绝不会有成绩的。于是大家对这一成绩产生了疑问。尤其是校长,以他对我平时学习情况的了解,认为这个成绩肯定有问题,于是决定以学校的名义向县教育局提出疑义,希望能复查一下试卷。因为有校长的坚持和担保,教育局同意了复查的申请。果然不出所料,原来试卷上的得分明明白白地写着73分,却被誊抄成了37分!这“颠三倒七”的情况,可能也是百年不遇的。 苦读三年后的高考,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记忆。因为考点就在自己就读的中学,只不过换了个教室而已。三天的考试就和平日里去上自习一样,发挥既不超常也不异常。作文题是给“《光明日报》编辑部”写封信,反映化工厂污染的问题。今天看来,当时的作文题还是很“接地气”的,让学生关注现实,容易找到着手处和着眼点。当然这样写作文时仍然是切记不能写自己的姓名! 高考成绩出来后,如愿以偿地被山东大学录取。“美中不足”之处是没进了志愿中的中文系或历史系,而是被“调剂”到了法律系。这中间还有一段插曲,当时在统一印制的录取通知书中,专业二字前面的空白处,先是用钢笔写了“哲学”,而后又被涂后改成了“法学”。四年之间,这个专业“涂改”事件一直是个谜,直到留校多年后,有一次和校部机关的一位工作人员聊天,得知那一年正是他去山西招的生,而且想起了确有改专业之事。他说原因是我的总成绩虽然低一些,语文分却比较高,尤其作文满分是50分,而我居然考了45分,当时的法律系想要作文分高的学生搞“宣传”,于是就有了“涂改”这一出。想不到我与法律这阴错阳差的“缘分”,竟然也是因为作文! 后来又经历了两场硕士和博士研究生的“大考”,身份也从行政人员变成了教师,角色也随之由被人考变成了考别人,相同的是始终和考试有关联。 大人们鼓励高考学子们的话是“考上大学就不必这样用功了”。其实这有很大的误导性。上了大学后还会有期中考或期末考,有四、六级英语考试,有计算机等级证书考试,学法律的还有国家司法考试,大学毕业时会有研究生入学考试,参加工作时会有公务员考试等等。工作多年的法官,又因为司法改革中的员额制而面临“遴选”,本以为“遴选”的方式会有些改变,可从各地的司改试点来看,居然仍然以考试方式为主。当快要退休、满头白发的法官和刚入职不久的年轻法官坐在考场上一起参加“遴选”时,不禁让人感慨:中国人的人生,其实就是一场接一场的考试! 说到底,我们确是一个考试大国,几乎很多人的命运都因考试而改变。考试中的一些“偶然”因素可能会改变你的人生规划,不过很多人的人生规划又是通过考试实现的。考得好总比考不好要有更多的机会,高考也因此而成为与古代科举制一样的“抡才大典”。为出身社会底层的学子们在“拼爹”之外,多少有了一个相对公平的竞争机会。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在高考期间,好多城市都要封闭交通或者关停建筑工地,连那些平日里“扰民”的广场舞大妈们,也能“自觉地”调低音量或者干脆“休息”几天。 谁的青春不高考,谁家的子孙不高考呢!供图/视觉东方(来源:北京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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