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能动了,但是疼痛少一些,以前全身痛,现在只有胸部以上有知觉。”此时距离老吴第一次查出晚期肺癌已是第35个月,将近1000天,在11次化疗、40放疗、一次失败的胸椎减压手术后,生命逐渐走向终点,瘫痪、剧痛、褥疮、大小便不能自理,老吴一个都没躲过,“该受的罪一点都没少受,但是活到明年6月毕竟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已尽全力,可能还是不得不倒在终点前。”望着天花板,老吴感觉无力回天。 还没瘫痪前,疼痛和巨额费用是老吴的两道坎,当时他有两件必带的物件,一个吹风筒和一个黄色牛皮信封,吹风筒可以帮他用热风驱驱疼痛,而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有他所有的领药证明,让他可以从宁养院按时拿到止痛药,最多时,他一天吞下40多片吗啡,“这段日子我和止痛药已成战友。” 铁打的汉子,在绝症面前,也有低头的时候,健康时,老吴体重190多斤,又墩又壮,在派出所做协警时是一名干将,在抓捕行动中经常冲在最前面。到了今年9月,35个月的病痛折磨后,只剩下不到80斤的他终于向病魔低头,离世前20天,老吴在微博留言:“除了坚强我真的一无所有!再次呼吁安乐死制度尽快施行,生命的最后时刻,与亲朋好友道别,不拖累家人,有尊严的离开这个世界,真的这么难吗?” 没人比妻子丁维清更了解老吴最后的日子吃过多少苦,在电话那头告诉记者老吴离开时,丁维清喃喃地说:“他终于不用再疼了,也是一种解脱。” 福兮?祸兮? 老吴的生命定格在39岁这一年,把少年丧父、中年丧夫的痛苦留给妻儿。老吴说,得病后经常将经历过的往事一一回忆起来,有些事情好像电影剧本一样巧合,上演着大喜大悲的故事。 十六七岁就从河南老家信阳出来闯荡的老吴去过很多地方。“年轻的时候就是背着一个破布包,全国到处跑。”这个潇洒的年轻人在拉萨看过最美的落日,在可可西里保护过藏羚羊的家园,在新疆吃过最甜美的葡萄,看过这个国家最壮丽的河山,也经历过高原上最苦寒的夜晚,在广西认识了妻子丁维清之后,这个秀气娴静,五官精致的女人拴住了老吴的心,他想要安定下来,结婚生子,有家庭,于是带妻子来到深圳。 曾经狂野的心一旦希望安定下来也是竭尽全力的。2003年定居深圳以后,老吴前后做过鞋厂工人、采购员、保安员,为了在深圳这个城市扎下根,几乎是玩命的干活和拼搏。当时老吴所在保安公司有两三百人,只有四五个人拿到了深圳市的入户指标,老吴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幸运了,实际上,好运源于拼命工作的老吴被评为“深圳优秀保安”,当获知自己得到深圳户口时,老吴觉得自己太男人了,当初承诺妻子的安定生活和白头到老,已经实现了第一步。“早些年,我们一直在漂,2004年生了孩子以后生活更是拮据。”丁维清说起老吴,总是眼角发红,这个什么都揽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从不吐槽生活让她担心,似乎只要他在天就塌不下来,尤其是在获得深圳户口后,丁维清更加相信靠着丈夫宽厚的肩膀,人生的波折都会一一迈过。所以当医生告诉她老吴是肝癌晚期时,她当即崩溃,因为天真的塌下来了,“当时的我根本无法想象没有老吴的日子会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