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和弟弟仅仅相隔30公里,但王丽珠3年间见到弟弟的次数,却“用两只手都能数过来”。周末她回家,父母总说,“王希在学校学习”。弟弟偶尔回来了,也是转两趟村村通的公交车,再走上半个小时的山路,吃顿晚饭,第二天一早,“又回学校了”。 “我想不通,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弟弟,折磨我们一家人?我弟弟多不容易啊,5岁多就自己骑着自行车去上学了,读了这么多年书,明明考上了清华为啥不让读啊?” 王丽珠抽泣着说。 王希也想搞懂这个问题。一切都太突然了。 原本,这个村里最贫寒的家庭刚刚开始“享受”命运带来的转机。 王道书51岁那年才有了儿子。这个打了一辈子工的农民打定主意,给儿子取名王希,寓意“王家的希望”。 希望,对那时还挤在村里破庙的一家人来说,是必需品。 王道书几年前干活时摔断了腰椎,妻子大字不识精神也不大好,一亩多的农田只能任由杂草疯长。 可因为儿子,王道书觉得“自己的腰板也硬起来了”。他和妻子都在广丰一中从事后勤工作,“学校为了让王希安心读书,才给了我们工作”。 前段时间,住在简陋宿舍的夫妻俩出门买个东西,都会有人主动找“没文化没本事”的夫妻俩议论王希。 “都说你们的儿子聪明、学习好、有本事啊。”王道书眯着眼回忆道。 在人口不到100万的广丰,教育一直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宾馆里,种类繁多的谢师宴菜单随处可见,用666、888这样“喜庆”的数字来宣传“锦绣前程宴”“金榜题名宴”。 一个多月前,这家人的整个世界都是喜庆的色彩。广丰一中在官网上用大红色的字体公布了喜讯,还拉出红色的长条横幅,来庆祝这所中学建校以来培养出的第一个考入清华大学的学生。 区里的企业家和镇政府也没闲着,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打到王道书的手机里,豪爽的老板跟这个老实巴交的农村人放了话,“拿到清华的通知书,你们王希的4年学费,我包了”。 搁下发烫的手机,喜滋滋的王道书已经盘算好了,要在村小对面1000多平方米的王家祠堂,给儿子办一个“热热闹闹”的升学宴。 雨中,站在破旧的祠堂里,王道书扯着嗓门说,王希是王家第28代了,王希有出息了,该让老祖宗高兴高兴。 所有美好的设想都停在了7月18日。落榜清华的消息一传出,王道书“再也没接到赞助者的电话”。 现实就像一缸凉水,把一家人浇了个透心凉。 蒋志东带回的答案继续挑战着这个17岁农家孩子对社会的认知。 江西教育考试院的说法很直接,王希的分数没有达到清华大学的录取分数线,因此档案已被投至中央财经大学,“不可能再被清华录取”。 匆匆忙忙联系了清华,师生俩却听到了完全不同的答案。 清华大学江西招生组的老师告诉王希,“江西教育考试院在未与清华大学协商和沟通的情况下,把清华大学一批统招分数线定为686分并进行了投档”。 这位老师还告诉王希,清华大学在江西的理科录取分数线自始至终都是685分,只要能取回档案,清华大学可以录取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