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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都市报
苏州试点通过猎头公司选干部 2007年来已选拔21人，最高职位副处级 在广州大型市场从事过十多年贸易的李玉芳，如今坐在了江苏省苏州市吴江区盛泽镇服务业发展局副局长的位置上，从商人到官员的跨越，是因为有猎头公司的牵线搭桥。 政府通过猎头公司推荐和选拔官员并非首次。5年前，苏州市委组织部曾两次通过苏州工业园区人力资源开发有限公司选拔7名市管领导干部，在全国开创了聘请猎头公司参与领导干部选拔的先例。此后，江苏苏州市所辖常熟市、张家港市、吴江市(今年9月撤市设区)及泰州市下辖的靖江市陆续采用这种方式选拔干部共21名，分布在城建、规划、财政、金融等多个部门，最高职位为副处级。 跟现在的公务员人事制度规定的“逢进必考”不同，苏州等地悄然通过专业猎头公司网罗人才，推荐和选拔官员，试图改变过去公务员人事制度中出现的“近亲繁殖”“能进不能出”等弊端。 猎头公司为8个职位接触1500多人 李玉芳今年7月接到苏州工业园区人力资源开发有限公司向她推荐的一个职位时，她十分诧异，因为对方向她推荐的职位是“吴江市盛泽镇服务业发展局副局长”。之前她接到猎头公司的电话都是推荐企业的职位。 苏州工业园区人力资源开发有限公司是受当时的吴江市委组织部委托，帮忙物色8个职位的领导干部。该猎头公司总经理亢越告诉南都记者，他们公司与苏州工业园区同步成长，于1995年5月成立。苏州工业园区借鉴新加坡模式，没有设立很多事业单位，这家猎头公司属于国企，代政府行使一定的社会管理职能。公司目前有近150个员工，年营业收入今年会达到6000万。公司没有行政级别，目前只有亢越还兼任工业园区劳动和社会保障局副局长，其余的职员都是劳动合同制，实行企业化管理。 在对外公开全国招聘官员前一个月，当时的吴江市委组织部负责人就跟这家猎头公司进行多次沟通。亢越说，“他们把职责要求和岗位描述都讲得很透，很细，我们才能对症下药，找到符合的人。” 亢越说，他们凭借发达的市场网络和成熟的测评手段，主动定向“猎”人。此次为帮助吴江猎聘8个领导职位，他们先后接触1500多人，搜索范围遍及沿海发达地区乃至欧美。 “这怎么可能？”当李玉芳第一次接到苏州工业园区人力资源开发有限公司工作人员的电话时以为是诈骗电话。在她看来，政府公务员都是统一招考，领导岗位更多是在体制内选拔。 工作人员的解释打消了李玉芳的疑虑。早在半个月以前，吴江的主流媒体以及网络都刊登过这个招聘信息。并且，这个职位条件要求比较高，符合条件的人不多：必须有系统运营市场的经验，本科以上学历，40岁以下。 李玉芳心里清楚，她当时在企业的职位，达到一定的程度后会有“职业天花板”，“今后要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政府这个平台更大，这个职位跟我做的企业相关工作较接近，这个平台的要求比企业更全面，对个人的提升和自我实现都会更好。此外，公务员相对来说比较稳定。” 在江苏省审计厅工作的正科级干部杨沛超最初接到猎头公司的电话时，同样觉得“不可思议”。因为猎头公司给她推荐的是一个副科级的岗位——— 吴江审计局总审计师“我在正科的位置上有七八年了”。 工作人员在电话里耐心地帮她分析：吴江经济比较发达，并且是领导岗位，这样锻炼的机会更好，并且待遇也会比在省厅高。杨沛超动心了，按照猎头公司的要求，完善了自己的简历给了猎头公司。 组织部组织测试 市委常委会差额票决 亢越介绍，他们根据每个招聘岗位选出5-6个初步人选，推荐给吴江区委组织部。“这些人中，有的是从100多人中筛选出来的”，如果区委组织部对猎头公司推荐的人都不满意，猎头公司还得换一批。 9月初，李玉芳、杨沛超等人作为初步人选，参加吴江区委组织部统一组织的测试。 据介绍，对初步入选人员的测试内容包括笔试、心理测试和面试等。笔试试题有时由区委组织部出，有时是委托猎头公司出专业测试题目。心理测试则是根据客户的要求而定。进入面试环节则属于正式程序，这些后面的工作全部由区委组织部来完成，跟猎头公司没有任何关系。 李玉芳说，政务猎头公司不同于企业招聘的猎头公司，负责政府招聘的猎头公司在程序上比较严谨，有的内容可能有些涉及保密，因此很少对受聘人员进行指导。 杨沛超说，面试评委有9人，包括分管的政府领导、区委组织部领导及专家学者。 面试结束后第三天，杨沛超接到“准备考察”的通知。吴江区委组织部组成的考察组到她所在单位调阅档案，与单位的人事部、曾工作过的部门，以及主管领导进行谈话，最后还要同她本人谈话。两三周后，杨沛超获知竞聘成功。 吴江此次猎聘人才的程序与苏州市之前的操作类似。苏州2010年7月选拔市农业科学院副院长、苏州技师学院副院长2个职位时，猎头公司按照1比6的比例推荐6人进入测试遴选环节，由苏州市委组织部组织测试遴选。主要是通过无领导小组讨论测试等形式，确定每个职位的前3名进行体检及心理素质和能力测试，通过后进行组织考察。考察完后，市委组织部部务会根据每个岗位差额票决2名候选人选，再提交市委常委会差额票决，产生最后的确定人选。 聘用期2-3年“过渡期”后可“转正” 吴江最后确定的聘用人选，签订的是聘任制合同，因为他们不能像其他官员调任一样直接转为公务员，需要有2-3年的聘用期。亢越解释，虽然这些人应聘的是某个部门的领导职务，但在聘用期内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公务员，没有行政级别，“在双方考核认定彼此符合，才将他们纳入到体制内”。亢越认为，这种“过渡期”很有弹性，双方都有可选择的余地，可以避免目前政府部门的公务员能进不能退的问题。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通过猎头公司聘用的人员在聘用期内离开。 对猎头公司来说，受聘的人员与官方签订聘用合同，就标志着猎聘工作完成，客户———区委组织部以每个招聘成功职位支付2万-3万元的报酬。在亢越看来这是个“赔钱的买卖”，“做政府订单图名，利很少。”而猎头公司为企业服务时，按照招聘者年薪20%-30%的标准收取报酬。 据苏州工业园区人力资源开发有限公司统计，5年来，他们先后为苏州及其所辖的常熟、张家港、吴江及泰州市属的靖江市等地选拔了21名干部，涉及城建、规划、财政、金融等多个部门，最高职位为副处级。 官方说法 “猎聘”高质高效低成本 苏州市委组织部给南都记者的资料称，近十年来，苏州主要通过面向全国公开选拔人才，在实际操作过程中发现，通过网络、报刊发布公告招聘信息成本高、效率低，并且最终报名人员质量难以符合选拔要求，有时会出现公开选拔岗位出现空缺。如，2006年市县联动面向全国公开选拔，最终61个岗位仅成功录用42名。 自2007年以来，苏州市首次通过猎头公司参与竞争性选拔7名市管领导干部，开创全国先河。苏州市委组织部的负责人称，通过几次实践，不仅降低行政成本，还提高了人才选拔质量，打通了体制外人才向体制内流动渠道，拓宽了领导干部选拔的渠道。 苏州市委组织部一名官员告诉南都，常规的干部选拔方式是在体制内选拔，有时只得“矮子里面拔高个儿”，这样会遗漏掉社会上的优秀人才。通过猎头公司选拔干部的模式，可以避免以往体制内干部选拔带来的一些弊端。 苏州市委组织部相关负责人表示，通过猎头公司招聘官员，在实际操作中，要把握两点：首先是对规划、审计、金融类专业性高层次人才可聘请猎头公司参与，一般综合类岗位领导还是由组织部门按照常规程序选拔；其次是猎头公司主要在竞争性选拔报名阶段参与，他们通过主动搜寻推荐的人才，仍需由组织部门通过竞争性选拔程序来完成，最终还需要通过市委常委会差额票决决定拟用人选。 专家观点 违规还是创新？ 专家对政府通过猎头公司招聘官员的做法则有不同看法。 国家行政学院教授竹立家认为，猎聘的人员可能转为公务员，而且位居领导岗位，违反了公务员凡进必考的原则，违反公务员法，打乱了公务员的晋升机制。 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教授徐湘林也认为，政府部门的普通工作人员可以通过猎头公司来招聘，而部门领导则不太合适通过猎头公司物色。参与决策的高级公务员还是应该由国家人事局或者组织部门通过一种方式来选拔，但委托猎头公司就把干部选拔商业化，并不可取。“猎头公司以盈利为目的，可能会出现谁出价高就推荐谁，涉及到公共权力，会产生更大的问题。” 中央党校党建部教授蔡志强则认为，官方只是把干部选拔的前期过程交由第三方来完成，由猎头公司提供预备人选，在某种意义上避免了过去在干部选拔过程中出现的通过人际关系来选人，而是更多地从岗位本身的要求出发给出标准，拓宽了选人用人的视野，“由第三方来选拔官员，打破了原来在一个封闭环境下选人用人的模式，有积极意义”。 蔡志强表示，对招聘进来的“官员”有两三年的聘任期的做法比较聪明，“通过招聘期后，对符合公务员德才标准和要求的人员，再按照法定程序、公务员法和干部任用条例，成为一个正式的高级公务员，这样避免了争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