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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下，一些官员言必称运用法律思维和方法、依法治理，法律学者更是各处演讲，法律的春天似乎已经到来。但在一些实际工作中，法律的思维并没有得到贯彻，只是用新瓶装上了老酒而已。法律的帝国并没有真正建立起来，反而可能被当成了皇帝的新装。 自党的十八大，尤其是十八届四中全会，中央提出“法治是治国理政的基本方式”以来，各级层面都开始提高了法律意识，把工作中的任何事都与法律挂上钩，一时间提出了“依法治省”“依法治市”“依法治县”“依法治镇”，甚至“依法治村”“依法治校”。然而，这种一哄而上的做法看似把法律的权威捧上了天，法律的作用似乎无所不能，采用的方式却仍然是传统的工作方式，比如，从上至下层层建立法治指标体系，考核落实，有政府层级评估，也有所谓第三方评估，这本身就不是法治。 辩证唯物主义告诉我们，任何事物都是有条件的存在，都是有边界的。如果失去边界，看似权威无边，但就可能变成了皇帝的新装。法律也是如此。其实，何为法治，在学术研究中也是有争议的。作为学者来讲，基于学科知识背景，都有自我赋权的冲动，往往会把自己学科的重要性看成了天下第一科。比如学数学的总觉得这个世界就是数字的王国。而法律人，也会认为无事不法律，把什么事都与法律扯上关系，好像有了法律就会万事大吉。再仔细想想:何为法律?又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不，法律人往往用经济的方法，历史的方法，法律的方法，最后，讲着讲着法律就没有了，虽然也有一些人认为法律规范就是规范，然而任何规范都是抽象的存在，必然存在不确定的空间，在进行解释时，规范又往往变得不确定了。 举两个小例子。一谈到法治，学者们往往就把它与人治完全对立起来，强调法治是rule of the law，而不是rule by the law。其实这个世界哪有什么所谓超越于人的法律的统治，最终还是人在统治这个世界。因此，法治说到底，实际上是法律人的统治。如此，法治就不仅仅是一个所谓规则之治。如果仅是规则之治的话，我们的老祖宗也早就实现了。它实际上是握有公权力的人服从法律人的统治，正是通过他们来实现法治秩序的。那么，既然他们也是人，我们为什么要听从他们的统治?说到底这是信仰。而这个正是我们所欠缺的了。不仅拥有公权力的人没有这个信仰，普通民众也没有这个信仰。在很多场合讲解时，很多人都说，“教授，你讲得挺好。”可真的很好吗?其实不然，如果他们打官司打输了，还会认为我讲得很好吗?可能不会。因为，我们往往都是实用主义的，有好处就用，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不用，没有所谓的法律的信仰。 无论如何，法治作为人类文明的一种生活方式，虽然已被确定为治国理政的基本方式，而且我们也看到了一些变化，比如，以前，一些领导干部创新意识很强，但法治意识淡漠，做事前，都是问，有没有法律不允许做的，没有，就可以干，而现在都会问，有没有法律允许做的，没有允许，就不能做，但对于我们缺少制约权力这种基因的文明传统来讲，法律帝国的真正建立确实需要一些耐心和智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