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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制网记者 汪闽燕 实习生 李况然 11月24日,俄空军一架SU—24战机,在执行空袭叙利亚境内“伊斯兰国”恐怖组织任务时,在叙利亚与土耳其边境上空被土耳其击落,导致机毁人亡,两名飞行员一死一伤。土耳其方面表示,该国有权击落侵犯领空的外国战机,俄战机“侵犯了土耳其领空”,土军方多次警告无果后将其击落。俄罗斯方面坚决否认,称战机当天全程未离开过叙利亚领空,而是在叙境内距离土耳其边界1公里处被击落的,坠毁地点更在距离土边界4公里处。俄总统普京表示,俄罗斯不能容忍这种犯罪行为,这起事件将严重影响俄土关系。 在土方拒绝就坠机事件道歉后,俄罗斯对土耳其采取了一系列涉及旅游、贸易和人员往来等方面的制裁性措施。普京11月28日签署对土耳其实行制裁的总统令,内容包括禁止进口某些土耳其货物,限制土耳其企业在俄的营业以及限制俄企业雇用土耳其人员等。与此同时,俄外交部、国防部取消或停止了与土耳其的部分外交联系和军事合作。普京多次拒绝土总统埃尔多安的电话和会面要求。总之,俄土已基本终止了两国合作关系,双方陷入对峙状态,争斗还将继续。 针对本次坠机事件存在的几个焦点,《法制日报》记者特别采访了华东政法大学副教授张磊、上海政法大学教授盛红生和中国人民大学教授王正泉,对有关法律问题进行解读。 俄战机是否越界成为关键 首先,俄空军战机是否侵犯了土耳其领空?在这一问题上,俄土双方各执一词,最终真相有待事件的继续调查。如果俄战机确实越过土边境,那么土方击落战机的行为是否正当合法?对此,张磊和盛红生均认为基于国际法上的自卫权,土耳其有权对擅自进入本国领空的别国战斗机予以打击。根据《芝加哥公约》第1条,国家对其领土之上的空域具有完全的和排他的主权。因此,战机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擅闯别国领空的行为可被视为武力攻击。据《联合国宪章》第51条,当国家遭到别国武力攻击时,可进行单独或集体的自卫。张磊表示,由于自卫权是主权国家的基本权利之一,是合法权利,所以土不用为击落俄战机承担国际法律责任。反过来,俄则需要为其侵犯土领空承担后果。这种责任至少包括自己的战斗机被击落。然而,盛红生也提到外国军用飞机未经许可进入本国领空,除非有证据表明此种进入是出于敌意或者企图发动武力攻击,一般情况下不便贸然击落。 但是,如果俄飞机确实没有越界,那土方的行为性质就得重新审视了。张磊表示,行使自卫权的前提是自身领土遭到实际侵犯,跨越边界线进行“预防性自卫”是有争议的问题。在实践中,即使要实施所谓“预防性自卫”,也往往是在相关安全威胁具有巨大危害且迫在眉睫的情况下。如果不是这样,那么土耳其就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国际法律责任,包括向俄正式道歉和承担相应赔偿责任。但张磊同时提到,由于国际法上没有超国家的司法和执法机关,所以相关责任的落实还需要土耳其自愿。 双方争端可寻求司法解决 其次,目前俄已对土实施了一系列制裁性措施,那么这些措施是否于法有据?张磊表示,俄对土实施的制裁性措施其实质是国际法上的“报复”行为。所谓报复,是针对另一国的国际不法行为所采取的相应强制措施。报复的目的在于迫使对方承担由其国际不法行为所引起的国际法律责任。正当的报复是一种符合国际法的行为,这里的前提是俄战机没有越界。此外,考虑到争端的最终解决方法,盛红生认为当务之急是要确保和平解决争端,具体可通过外交谈判的政治办法和提交国际仲裁及司法解决的司法办法。这些解决方法也体现在《联合国宪章》第33条。由于土耳其和俄罗斯都是联合国会员国,所以根据《联合国国际法院规约》第35条,将争端提交联合国国际法院进行审判可成为双方解决该争端的重要选择之一。但张磊提醒,即使是通过联合国国际法院进行司法诉讼,一般都需要以当事国自愿为前提,换言之,土耳其与俄罗斯需要就此达成协议。 俄土相争ISIS借机得利 最后,在谈到坠机事件对地区和国际局势的影响时,王正泉总结了以下三点。一是俄土睦邻友好关系遭受严重损伤。俄战机被击落事件发生后,普京说,俄不能容忍这种犯罪行为,这一事件严重影响俄土关系,将俄土关系带入僵局。俄总理梅德韦杰夫指出,土耳其的鲁莽犯罪行为造成三个严重后果,其中之一是俄土两国长期睦邻友好关系遭到破坏,包括经济和人文领域,损失难以弥补,将导致一些重要合作项目全面中断及土耳其丧失俄罗斯市场。例如,2014年12月,俄土签署建设一条从俄经黑海、绕过乌克兰、经土境内通往南欧的天然气管道协议,使双方经贸合作达到空前的高度。然而,这一切都随着俄战机被击落结束了。 二是俄与美国和北约的紧张关系将再次升级。梅德韦杰夫指出,土击落俄战机造成的另一严重后果是导致俄与美国和北约的紧张关系升级。据报道,土击落俄战机事件发生后,埃尔多安立即同美国和北约取得联系。奥巴马表示,土耳其与其他国家一样,有权利捍卫自己的领土和领空。北约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宣布,北约“坚定地站在土耳其一边,支持土耳其维护领土完整”,同时要避免紧张局势升级。紧接着,北约新增了一系列措施,包括在地中海部署更多船只、在欧洲部署更多北约飞机、增强导弹防御系统等,以助土耳其加强边界安全。王正泉认为,俄罗斯与美国和北约本就存在尖锐的战略矛盾与斗争,双方在乌克兰危机爆发后进入紧张对峙状态,而俄土争斗的爆发很可能促使土耳其进一步加紧与美国和北约“抱团取暖”,导致俄与美国和北约的紧张关系再次升级。 三是国际反恐斗争大局受到严重干扰。11月巴黎发生的恐怖袭击事件,警醒了欧洲,把恐怖威胁看作欧洲头号大敌。法德英先后决定与俄联手打击“伊斯兰国”。俄明确提出,建议在联合国反恐文件范围内通过一项全面的国际反恐公约,组成由联合国主导的国际反恐联盟,共同打击“伊斯兰国”恐怖势力。然而由于国家利益各不相同,反恐的对象和目的也各异,组织这样的国际反恐联盟本身就困难重重。特别是土击落俄战机导致俄土争斗的爆发,更加重了组建国际反恐联盟道路上的障碍。其间,恰恰是“伊斯兰国”成为获利者。王正泉表示,土击落俄战机以及俄土爆发激烈争斗这一事件,实际上严重干扰了国际反恐大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