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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了这么长的黑夜，想不起一张脸庞。厨房结束漫长的飘荡，是明天继续的想象。黄昏仍等候，两个人坐摇椅厮守。多少真爱来不及，以为她不会离去。 文｜衷曲无闻 图｜源自网络 01 守学生数学考试，花一节课的时间把他们需要做两个小时的试卷做了一遍。 无聊之余，翻了一下随身携带的纪伯伦散文诗，其中一篇写道—— 一张雪一样清白的纸片如是说：“我生来纯洁无瑕，愿今后永续这份纯洁。我宁可被焚，化为灰烬，也不愿黑色玷污我，不愿脏物靠近我。” 墨水瓶听了白纸的话，在自己黑色的心中暗笑，后来便再不敢接近白纸。彩笔听了白纸的话，也再不去碰它了。 果然，这张白纸得以永续自己的洁白和纯净了：洁白，纯净，又空空如也。 02 “我都说了这么久，为什么你一句都不回？” 静音的微信闪动着消息，打开之前，我巡视了教室一圈，很多学生卡在指数型复合函数求解单调区间的大题，做得比较顺利的，却忘了对底数进行分类讨论。 我说：“我很少聊天的，时间不允许。” “我可以是个例外吗？” 差不多过了三个小时，我重新打开微信，才看到对方的追问。 彼时，我已将考试的试卷改完，中午一点半，起身去吃午饭。 “扔两张照片过来瞧瞧，如果长得好看，可以破个例。”反正大中午的一个人走路也无聊，我切换成不正经模式。 “本宝宝先找一下，最近长了点痘，很少自拍了。” 回复惊人的相似，以致于我一时脊背发凉。 另一个说同样的话的“宝宝”，和我隔着15小时的时差，对话常常发生在我每晚睡觉之前。 没等我好好欣赏照片，她又开始说她的烦心事—— 作为一条就快离校的大三狗，我最近和一个朋友一句话都不说，原来的我们一起玩，一起吃饭，一起去教室，一起聊天……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我们不再说话，每次出门要叫她，她已经走了。 我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作为处女座的我每次想的都比做的多，也不可能做错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她可以跟别人说话，就是不搭理我。 本想着都快毕业了要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日子，却弄成现在这样，有时候只能安慰自己说，这没什么，反正就快分开了，忍忍就过去了，可是却静不下心来，连看书都在想这件事儿。 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式与她相处了，我特别不喜欢与人冷战，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03 吃完饭的我，急匆匆参加了一个教研会，因为被指定上公开课，又呆在办公室做了一个多小时的课件。 再次回复她，我说：“根本不需要怎么办，就算现在关系再好，毕业后一辈子基本难见几次面，又有什么区别。” “这个我也知道，只是觉得毕竟我们都在一起生活了两年多，突然之间谁都不理谁，又想不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就好难过，我是那种特别容易受情绪影响的人。” “相信我，铁打的感情流水的席，故事发展到最后，你会发现彼此的相遇不过是逢场作戏。” “这样子以后不会后悔吗？我们还说过以后谁先结婚了去给对方当伴娘呢。” “相爱的一对情侣，彼此抚摸过肉体，交换过口水，最后还是分开了，你还想怎样？” “我没有谈过恋爱，总觉得友情与爱情会不一样吧。” “我的一个室友明天结婚，隔太远，没打算去。毕业那天喝成狗，千百种舍不得，但过去了就过去了，谁都会开始新生活，我们都喜新厌旧。” “读大学以来，感觉人好复杂，经历多了自己也慢慢变了，人是不是都会越变越复杂，越活越冷血，如果说过的话办不到，为什么要轻易许诺，如果注定走不到尽头，为什么当初还要那么轻易选择开始？” 一时之间五味杂陈，我不知道怎么回话，突然想起了纪伯伦的那段话，我说：“纵然万劫不复，还是要开始的好，如果没有大起大落，没有肝肠寸断，没有浓墨重彩，还拿青春来做什么？就算你可以像一张白纸一样永续自己的洁白和纯净，那么你洁白纯净，却也空空如也。” 04 我的室友向宇结婚了，我没去，我不知道该说苦尽甘来，还是喜出望外。 “我这辈子非她不娶”，那是2008年的深秋，回到宿舍把衣服丢到床上，向宇斩钉截铁地说。 “她站在第二排左数第四个位置，我都观察好几天了，我对她是一见钟情。” 众人一脸的不信，军训刚刚开始，所有人穿一样的衣服，红着脸对上眼，多少有点显得不够诚意。 拉歌的时候，向宇鼓足勇气，当众唱了《月亮代表我的心》。听说一见钟情生病，向宇很有诚意地拿起一袋药便往女生宿舍跑，可是他在楼下站了三小时一见钟情死活不下来。 直到他遇见一见钟情和一个不知名的男生拥吻的时候，才伤心欲绝提回一瓶二锅头，没喝完却吐了一地，大哭一场，并把《心如刀割》唱得如同杀猪一样。 向宇的另一次大哭，是他得知初恋怀孕的时候。 他和初恋青梅竹马，从穿开裆裤开始就牵手拥抱，小时候过家家初恋答应做他的老婆，他们便一直以“老公”“老婆”相称。初恋读到高二辍学，迫于生计外出打工，两人约定等到他大学毕业就结婚。不想在他高三的时候，初恋打工打出了个老公，他伤心之余又读了一年高四。 大学以后，两人一直保持联系，初恋慌乱之下找的土大款，对她并不好，动不动拳打脚踢，室友每次听完初恋的诉苦都会喝闷酒，我们偶尔陪陪他。 得知初恋怀孕的那一晚，向宇醉得一塌糊涂，摔得满脸是伤。那天他是在外面喝的酒，回宿舍已经不省人事，又哭又闹。 “我后悔了，我不应该让她走，我那么相信她。” “她已经有孩子了，我最爱的女人，孩子要叫我叔叔。” “来，小朋友，叔叔给你五毛钱买糖吃，可是我有钱吗？” “小朋友，叔叔带你去我家玩电脑，可是我买得起电脑吗？” “啊，我后悔了……” 人生就像做题目，有时候也会被卡住，不是有爱就行，需要分类讨论，一个人从单纯变到狠心，谁特么知道他有过多少夜晚哭成泪人。 05 向宇劫后余生再喜欢别的姑娘，已经临近毕业。 那段时间迫于生计，宿舍的人各自忙活，都在找赚钱的机会。有人写稿子，有人做安利，有人做家教，有人搞考研培训班代理。 向宇批发一些内衣内裤便宜袜，不久之后成为公司的一个小领导，带领一个低一级的妹子承包了我们整个校园，很庸俗的日久生情，擦枪走火紧急避孕。 找到真爱的向宇搬出宿舍，租了一间房子，过着小富即安的日子，那段时间他过得比较艰苦，足足瘦了几大圈，但那段时间他也很快乐，随时都把笑容挂在脸上。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去到向宇的住处，才发现他原比我想象中的辛苦得多，没网没电视，房间里除了炊具只有一间床。饭在锅里，人在床上，吃了等于没吃。 本来一切都还好，向宇送货的时候偏偏发生了一场车祸，四肢没一肢完好，嘴歪成烂柿子，只能吃流食，真爱一口一口地喂他，把屎把尿，照顾了他一个多月。 伤好之后，向宇突然想通一切，觉得还是要去找一份稳定且风险不大的工作，心不甘情不愿地选择了师范生最后的一条退路。 向宇四处参加教师招考，真爱开始准备司法考试，双方约定，最后定居在真爱的城市。 向宇考到工作入职，真爱大四，平时，他总要买点东西去看看真爱的父母，就算课业繁重，周末也会坐车四五个小时和真爱一起度周末。尽管也常常听到他向我们诉苦，却能从他的字里行间感受得出他的幸福。 红颜弹指老，功名若微尘，人生再完美，也得有一人甘苦与共。 06 向宇打电话告诉我婚讯的时候，我正在办公室和几个老教师面红耳赤地争论一道数学题。 他的婚期星期二，去的话要耽误三天的课，我告诉他去不了。 毕业那天喝成狗，我们哭着吵着，谁要是结婚，不论有天大的事都要放下，就算是丢掉工作也在所不惜。要聚在一起喝酒，把新郎喝到大小便失禁，喝到胃穿孔，胃出血。 然而我们谁都没有去，一人在浙江培训，一人在江苏每日应酬，一人在山区仍为留守儿童的事烦忧，一人已成家立业孩子不让走，还有一人，没有QQ没有微信，电话也换了，再也联系不上。 我是确实去不了，出版公司原本已经联系好一个CCTV10的电视节目让我参与录制，因为无法把学生抛下10多天，我推掉了。 说了大话，全被时间扑个空，想好开头，从来都猜不到结尾。 向宇结婚的对象，我并不认识，据说是和他同一所学校的老师。原本想着遇一人白首，择一城终老，那座约定好的城市对他的温柔，竟然是让他遇到另一个人。 其实也不必诧异，这就是人生，幸福不是一秒钟的事情，一秒钟的事情也不是一辈子的事情。 07 人生是体验，是过程，意义也在于不可能一帆风顺。当韶华逝去，回味一路走过的风雨，一路淌过的泥泞，我们才能骄傲地说，来过、活过、爱过，苦过、痛过、乐过，不枉此生。 十年来，你可能已经失了几次恋，换了几份工作，游走了几个城市，身边的朋友来来去去一拨又一拨。 你也曾有过这样的圈子，大家吃饭喝酒出游，不亦乐乎，QQ群微信群震个不停，每天神聊海侃。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或者没有原因，渐渐地就淡了下来，甚至解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悲欢聚散，成为习惯。 到最后和谁在一起，其实并不重要，能不能幸福地生活着，才是我们所希望的。 能见的人赶紧见，拥抱这一刻，就别管她下一秒是不是会走掉，要勇敢地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去争取触手可及的幸福，不曾后悔，选择相信爱情。 未来，不知道还会有多少离别，此刻，我要我们在一起。 趁年轻，还是要使劲折腾，人生就算沦为一幅糟糕的涂鸦，也好过空空如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