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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制网 私家侦探非法获取个人信息被判刑 全国首例 丁一鹤 范静 “我现在很后悔，不应行走在法律的边界上。我奉劝同行，在国家政策还不允许时，最好还是把侦探公司关闭吧。”在庭审即将结束时，原正说。 明知道干私人侦探违法 今年将满33周岁的原正出生于山西省河津市，他读过中专，也曾短暂从事过警务工作，后来到一家涂料企业工作，他在那里认识了涂料工人拥正德。2008年北京举办奥运会时，大量建筑施工作业停工，涂料生意陷入低谷。因为公司尚有欠款没追回，原正将全部精力投入到追查债务人上。正是这件事给他的启发，以及恰好一位律师朋友建议他转行做“商务调查”。原正找到了平时与他交好的拥正德，两人一拍即合。 今年已经37岁的拥正德出生于云南省武定县，他只有小学文化，但对福尔摩斯非常崇拜。他喜欢这个行业。 于是，原正与拥正德注册了东方摩斯商务调查中心，公司注册的经营范围是市场调查、法律咨询、技术服务和会议服务。原正在注册公司时，就知道做私人侦探是违法的，所以在填写经营项目时就打了个“擦边球”，填写了一些与调查项目近似的业务。 听起来吓人的东方摩斯商务调查中心，所有员工也只有原正和拥正德两个人。原正看到有人公开在网上叫卖个人信息，他开始尝试着根据委托人的需要，从网上买来需要查询的信息，再转手高价卖给委托人。没想到，第一次接手查一条房产信息，倒手一卖就挣1000元。 倒卖信息成了原正第一条“致富路”。除此之外，他们还主要接手婚外情调查业务。 原正在公司专门负责联系业务、负责查询客户委托的银行存款、房产、车辆、通话记录等个人信息。而相貌不起眼的拥正德，主要负责跟踪偷拍等跑腿的活儿。 打法律的“擦边球”出了界 在2008年2月到2009年6月这段无照经营期间，两人想尽办法取得委托人的信任和注意。原正拿出自己积攒的钱，在北京市海淀区学院南路智慧大厦租了一间办公室，添置了照相机、摄像机、电脑等设备，建立了自己的网站。当然，原正还不忘在百度搜索引擎上做“竞价排名”广告。 自从成立公司之后，每天的咨询电话很多，一个月能有10多个活儿。有偷拍需求的，绝大部分都是夫妻怀疑对方有外遇的情况。原正教给了拥正德很多技能，这让拥正德在跟踪时派上了用场。尽管做私家侦探，他是个外行，但在几十次跟踪拍摄时从未被发现过，每次都能完成跟踪任务。 2008年2月，他们接手的第一桩“调查生意”是跟踪婚外恋，一名女子怀疑自己的老公和一个外地女子有婚外情，并生有一个私生子。拥正德接下生意，谈妥跟踪拍摄一天800元，要求委托人预付40%的订金。这单生意并不难，拥正德带着设备跟踪偷拍那名被疑对象，跟拍几天就找到了答案，交差后拿到2000元报酬。 原正其实很明白，跟踪拍摄婚外恋，查询银行信息、电话短信记录、房产信息甚至个人病历，这些针对个人信息进行的调查，是不被法律所允许的，他最初只想打法律的“擦边球”，没想到“球”还是出了界。 “职业道德”用错了地方 作为一名私家侦探，原正给自己设定了职业道德底线。在开展私家侦探业务之前，他就定下了“三不查”原则：其中包括政府机关和“黑社会”不查。 除此之外，在收费和对调查信息保密方面，原正也恪守他的“职业道德”。当然，原正的这种职业道德是按照他的做人底线制定的。 拥正德负责调查婚外恋，对于被调查人的详细情况，包括何时出门，去了哪里，甚至和谁在何处就餐，均一一记录下来交付客户，然后销毁一切相关材料。拥正德最难的一次婚外情调查，足足查了两个半月才最终拿到确切证据。 而原正主要是查询银行存款、房产信息、户籍情况、手机通话记录等。从其他侦探公司买来相关信息后，原正为了确定信息的真伪，再通过各种手段进行核实，比如住址信息，原正要自己去一趟查实，电话号码信息就拨打试试。账户信息，原正就往那个账户里存一点钱，能存进去证明账户是真的。直到确定信息准确后，原正才会提交给客户。长期下来，原正的“敬业精神”受到了很多客户的尊重。 有一次，委托人陈先生找到原正，要出高额费用查询一位张先生的银行账号和张先生妻子的多项信息。调查完，原正跟陈先生闲聊时，陈先生忍不住道出了查询的缘由说：“姓张的是一个领导，他在公开场合诽谤我，让我没脸见人，我心里很不痛快，就想查查他的底细，有证据就告他的‘黑状’。” 原正听后，对陈先生婉言相劝，并表示只要陈先生不报复张先生，他少收500元委托费。原正苦口婆心相劝，最后打消了陈先生的报复念头。 原正“职业道德”的另一个体现，是他从来不打探委托人为什么查询其他人的信息。有时候委托人会向他透露，但他从不做记录，不向委托人之外任何人公布获取的信息。 奉劝“同行”关闭侦探公司 房租、网络广告和高科技设备，是东方摩斯商务调查中心三大块开支。因为私家侦探业务目前在我国尚不合法，因此唯一公开的营销途径就是网络。原正给公司网站做的搜索竞价排名，每个点击要花费两三元。 公司网站不仅带来业务，也是同行之间互相确认身份的手段。公司开业时，专门从深圳一家公司购买设备，这种特许经营品禁止随意买卖，需持工作证和介绍信购买。该公司怕暴露违规经营，曾几度考察原正公司网站，确认是同行才肯发货。 而搜索引擎上排名靠前的公司信息，在为原正带来巨大利润的同时，也把他送进了铁窗。2009年12月28日，北京警方在展开“秋后行动”时，从互联网上查获原正发布的信息。随后，警方在智慧大厦将原正抓获。 公安机关在搜查过程中还发现了照相机、摄像机、录音笔等涉案工具，同时还在原正家中发现了警服、手铐和印有“警察”二字的钱包，但原正说手铐和钱包纯粹是个人收藏，而警服是觉得冬天穿会比较暖和。 当时，拥正德正在湖南跟踪一起婚外情调查，原正发短信告诉他公司出事了，不要再回来了。拥正德没敢再与原正直接联系，而是潜回北京改行当起了保安。2010年3月23日，拥正德被抓获归案。 警方调查时发现，由于东方摩斯商务调查中心对所办业务不做任何记录，所有涉案事实和金额只能凭借原正和拥正德的回忆，这给侦查机关造成极大麻烦。此案自2010年4月移送海淀区人民检察院，其间依法延长审理期限两次、退回补充侦查一次。之所以复杂，一是查不到犯罪记录，二是涉案的其他当事人不愿配合警方，不承认曾经委托过私家侦探。公诉机关最终认定两人的涉案事实，有陈先生委托查询张先生个人信息一项。 而陈先生之所以愿意出面作证，却是因为他为原正的职业道德所感动，也对禁止私家侦探有不同看法。他在法庭上说：“当事人没有举证的专业能力，律师也不愿意做这些辛苦和危险的工作，那么为什么不能让私家侦探来做？”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原正和拥正德在接受审判时连律师都没请。他们在法庭上为自己辩护时，也几乎是以“我认罪”、“我错了”回答公诉人的质询。 2010年12月16日，私家侦探原正、拥正德在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接受一审宣判，两人因非法获取公民个人信息罪，分别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1年。一审宣判10天之后的2010年12月27日，原正可以获释回家，但此案却成为全国法院判决的首例私家侦探非法获取公民个人信息罪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