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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制网 广东高院开审腾讯诉奇虎360不正当竞争案
已历时2年的“3Q诉讼大战”，再起烽烟。今天上午，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一审公开开庭审理原告腾讯科技（深圳）有限公司、深圳市腾讯计算机系统有限公司诉被告北京奇虎科技有限公司、奇智软件（北京）有限公司不正当竞争纠纷案。 对应于奇虎360在诉腾讯反垄断案中1.5亿元的巨额索赔，腾讯在此次诉讼中提出了1.25亿的赔偿，并同时请求法院判令：两被告立即停止开发、传播、发行“360扣扣保镖”软件及相关软件等不正当竞争行为，在其自有网站首页及相关网站首页和《法制日报》等报纸第一版的显著位置向原告赔礼道歉。 今天的庭审过程十分激烈，诉辩双方围绕是否构成不正当竞争中的四个焦点问题展开了针锋相对的激辩。 原告：“扣扣保镖”打着保护用户的旗号，污蔑、破坏和篡改QQ软件 4月18日，以奇虎360为原告、腾讯为被告的反垄断纠纷案开庭，庭审吸引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而事实上，今天开审的不正当竞争纠纷立案时间还早于两者间的反垄断纠纷，但由于受案后，奇虎360向广东高院提出了管辖权异议，双方因为管辖权纠纷一直打到了最高人民法院。今年6月底，最高法院作出终审裁定，确立广东高院对该案具有管辖权。 和4月18日的那场庭审被安排在大法庭相比，今天的庭审现场就小气了许多，被安排在了只能容纳三十多个旁听席位的三楼第一法庭。出去诉讼双方的人员，留给媒体记者旁听的席位就剩下15个。 庭审在上午9点30分正式开始，持续到12点15分暂时休庭，下午的庭审从15时30分开始，在晚上18点30左右结束。整个审理持续了6小时左右，法官宣布休庭，并没有当庭作出宣判。 记者从庭审中了解到，原告方诉称，其是提供互联网综合服务的互联网公司，腾讯QQ即时通讯软件及系统是其核心产品和服务，也是目前国内用户数量最多的即时通信软件。 2010年10月29日，原告发现，两被告通过其运营的360网站向用户提供“360扣扣保镖”软件下载，并通过各种途径进行推广宣传。该软件直接针对腾讯QQ软件，自称具有“给QQ体检”、“帮QQ加速”、“清QQ垃圾”、“去QQ广告”、“杀QQ木马”、“保QQ安全”和“隐私保护’’等功能模块。 原告认为，被告的“扣扣保镖”软件实质上是打着保护用户利益的旗号，污蔑、破坏和篡改腾讯QQ软件的功能，同时通过虚假宣传，鼓励和诱导用户删除腾讯QQ软件中的增值业务插件、屏蔽原告的客户广告，同时将其产品和服务嵌入原告的QQ软件界面，借机宣传和推广自己的产品，上述行为已经构成对原告的不正当竞争行为。 两被告认为，发行、传播扣扣保镖不构成任何不正当竞争，原告起诉缺乏法律依据，恳请法院驳回原告所有的诉讼请求。 巨额赔偿依据两份第三方机构作出的评估报告 记者注意到，今天的庭审中，腾讯向法庭提交了两份第三方机构作出的报告，作为腾讯1.25亿索赔的依据。 北京名牌资产评估有限公司于2011年9月16日作的《“QQ”品牌受损害价值评估报告书》，评估结果显示：因为“360扣扣保镖”的不正当竞争，至评估基准日2010年12月31日，“QQ”品牌受损害评估的市场公允价值为人民币7.34亿元。 《报告书》指出，“360扣扣保镖”引起了网民对于QQ客户端的担忧和恐慌，短短3天之内，就有超过1000万用户安装了“360扣扣保镖”软件；360不仅误导了用户对QQ的看法，还通过恐吓内容数字化以加强恐吓效果，诱导用户安装。更为重要的是，“360扣扣保镖”损害了“QQ”的合法商业利益，并对QQ的声誉造成诋毁，损害了QQ的品牌价值。根据评估结果，QQ品牌受损害的市场公允价值为7.43亿元。 至于7.34亿损失如何作出，《报告》称根据国际先进的无形资产评估理论和实践，以及国家有关无形资产评估方法的法律法规的规定，选用收益现值法的计价标准和方法进行。 另一份报告是由深圳市银痛资产评估有限公司于2012年8月3日出具《深圳市腾讯计算机系统有限公司委托的资产损失评估咨询报告书》，《报告》中指出，奇虎360的行为减少了腾讯的增值业务交易机会和广告收入，给腾讯造成了无法估量的损失，亦导致用户不能再享受优质、安全、有效的即时通讯服务，最终损害用户的利益。该《报告》表示，采用市场法进行评估后的结果是：因为“360扣扣保镖”的不正当竞争造成腾讯1.42亿元的损失。 对这两份评估报告，奇虎360的质证意见是“匪夷所思，完全违背客观事实和职业伦理”。并称“评估人员在无法对法律事实、技术事实全面理解的基础上即做出评估”。奇虎360的代理律师在庭上指出，就算奇虎360构成不正当竞争并给对方造成损失，损失的评估也不应该由原告自行委托，而是应该由法院委托司法鉴定机构来评估。因此，报告不能作为索赔的证据。 对于赔偿，腾讯公司法务部负责人在庭审后告诉记者：“每一个从事安全的公司都不应该假借用户之名，行欺骗用户之实。我们起诉奇虎360，真正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这1.25亿元的赔偿金，而是希望通过法律对这种不正当竞争行为的惩处，引起整个社会对无底线竞争行为的关注。如果胜诉，我们会把所有赔偿金全部用于支持建立健全互联网安全法律法规。” 庭审聚焦：四大焦点论辩锁定不正当竞争行为的认定 按《反不正当竞争法》，腾讯此次起诉“360扣扣保镖”的关键问题在于：腾讯和360是否具有竞争关系，以及腾讯所控告内容是否属于不正当竞争、360是否应因此担责。 今天的庭审过程十分激烈，诉辩双方围绕奇虎360是否构成不正当竞争中的四个焦点问题展开了针锋相对的激辩。 焦点一：扣扣保镖有没有破坏QQ软件的完整性？ 腾讯在法庭上表示，“360扣扣保镖”软件直接针对腾讯QQ软件，自称具有“给QQ体检”、“帮QQ加速”、“清QQ垃圾”、“去QQ广告”、“杀QQ木马”、“保QQ安全”和“隐私保护’’等功能模块，实际是在为污蔑、破坏和篡改腾讯QQ软件的功能，破坏了QQ软件的完整性。 腾讯认为，根据《软件著作权保护条例》的规定，为改进其功能、性能而进行必要修改的对象仅限于软件复制品所有人，而360并不是软件的合法复制品所有人，无权对QQ软件进行修改。 对此，奇虎360方面表示，是否构成对完整性的破坏应当适用《著作权法》以及《计算机软件保护条例》等专门法，而该法明确赋予了软件的合法复制品所有人有为了改进其功能、性能而进行必要的修改的权利。故扣扣保镖协助用户实现该权利，显然不构成著作权意义上的“破坏软件完整性”。 奇虎360提出，腾讯的绝大多数搭售行为并未经用户同意，并且，在安装之后，用户无法删除、屏蔽。而扣扣保镖仅在用户同意、知情的情况下，协助用户实现其法律规定的修改权，实现有关删除和屏蔽，并避免其选择权遭受进一步的侵害，既符合法律规定，也符合公认的商业道德。 腾讯的代理律师当场回应：“扣扣保镖10月29日推出，11月4日就被工信部责令令召回，如果扣扣保镖合情合理合法，工信部为什么会责令被告召回。” 焦点二：删除插件、屏蔽广告算不算破坏商业模式？ 腾讯认为，被告通过扣扣保镖鼓励和诱导用户删除腾讯QQ软件中的增值业务插件、屏蔽原告的客户广告，同时将其产品和服务嵌入原告的QQ软件界面，借机宣传和推广自己的产品。被告的行为使得原告减少了增值业务交易机会和广告收入，破坏了其合法的经营模式。 针对“破坏商业模式”的指控，奇虎360认为，商业模式并不构成法律保护的客体，扣扣保镖采用符合公认商业道德的方式，促使腾讯对其商业模式做出改变，有利于消费者和市场竞争，符合反不正当竞争法的规定。 奇虎360的代理律师还当庭质疑腾讯的“掠夺性”商业模式，称原告利用具有极大粘性的庞大用户群，强制用户收看大量广告，且将其仿制产品与QQ系统捆绑推销给用户。腾讯的商业模式本身存在诸多的不合理性，应受到法律的规制。 对此，腾讯指出，根据被告的财务报表，被告今年第2季度的营业收入总额为7280万美元，其中广告收入为5080万美元，占70%，而原告的广告收入只占8%。被告一方面在自己的产品设置广告和产品推广插件，另一方面又针对原告的QQ软件开发了过滤广告、禁用插件的扣扣保镖软件，被告的这种行为明显是故意破坏原告的合法商业模式，违反了诚实信用原则和行业普遍认可的商业道德。 焦点三：负面评价构不构成声誉上的诋毁？ 腾讯在庭审中表示，被告通过扣扣保镖对QQ软件进行所谓的体检打低分，提出以提高速度、清除垃圾以及“暗示腾讯窥探隐私”等方式，对QQ软件做出负面评价，严重贬损了被告的商业信誉和产品声誉。腾讯公司出具了一份公证书上面还显示，通过Google搜索“腾讯”、“360”、“网易”得到了相关页面有对腾讯的负面评论。 “扣扣保镖的打分只是对于QQ软件运行状况的反映与评价，而不涉及对于QQ软件整体的评价。”奇虎360的代理律师认为，其当事人并不构成对原告信誉的诋毁。相反，原告只强调了扣扣保镖给QQ模块打了低分，却忽视了其证据中显示的扣扣保镖对于同样的软件也给予了100分满分的评价。 焦点四：扣扣保镖搭没搭QQ软件的便车？ 庭审中，腾讯还提出，被告将其产品和服务嵌入原告的QQ软件界面，借机宣传和推广自己的产品。被告将扣扣保镖“替代QQ安全中心”，嵌入QQ系统，并推荐用户“360安全卫士”涉嫌搭便车。 对此，奇虎360的回应是，原告所述两个行为，不符合搭便车的构成要件。“替代安全中心”是扣扣保镖针对QQ安全问题开发的软件中一部分，该替换具有合理理由。更为重要的是，所有“替换了QQ安全中心”的用户都必然已是扣扣保镖的用户，且没有添附任何广告或者其他应用入口，其没有任何 “搭便车”的动机，原告的指控不能成立。 法制网广州9月18日电 法制网见习记者 章宁旦 法制网通讯员 林劲标
虚拟网络如何确定侵权管辖？ 法院对奇虎的管辖权异议裁定为此类案件审理产生指导意义 一家是中国最大的互联网综合服务提供商之一，一家是中国领先的互联网安全软件公司，再加上1.25亿元创记录的高额索赔，自然吸引了社会各界的高度关注。但据业内专家介绍，在本案中，两级法院对奇虎公司提出的管辖权异议裁定堪称经典，具有重大指导意义，尤其是对于网络时代侵权行为的管辖确定提供了新的思路。 记者从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了解到，2011年7月12日，腾讯科技（深圳）有限公司、深圳市腾讯计算机系统有限公司以北京奇虎科技有限公司、奇智软件（北京）有限公司列为被告，向广东高院提起不正当竞争纠纷诉讼。广东高院受理后，奇虎公司对管辖权提出异议，认为，两被告的住所地均为北京市，且其注册和运营的网站和ICP备案，以及服务器均在北京，原告指控其涉嫌的侵权行为结果地和实施地发生重合，遂提出要求将案件移送给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审理。 广东高院审查后认为，原告指控被告通过网站向用户提供涉嫌不正当竞争的“360扣扣保镖”软件下载，而上传该软件的网络服务器所在地也是侵权行为的实施地。从原告提供的公证书可以看出，被告所经营的网站在广东省辖区内设置有网络服务器，因此广东为被诉侵权行为的所在地。该院还认为，原告指控两被告侵犯其商业信誉、商品声誉，实质上就侵犯了该法人的名誉权，根据最高法院名誉权司法解释，受侵权的两原告住所地在广东省深圳市，可以认定广东省为结果发生地。据此，该院认为，其对该案具有管辖权，遂裁定驳回被告奇虎公司的管辖权异议。 被告奇虎公司不服，向最高人民法院提起上诉。奇虎公司除了阐述原来的理由外，还针对一审裁定上诉称，原审裁定中公证书载明的地址实际上是网络中转公司即第三方北京蓝汛通信技术有限公司带宽服务器的地址，并非两被告的服务器地址。蓝汛公司通过其位于全国各地的中转服务器为奇虎公司的网站提供加速服务，该中转服务站的IP地址在空间和时间上都不确定且仅起到信息传输的通路作用。奇虎公司提出，如果根据中转服务器所在物理地址确定管辖，会导致管辖的不可知性、不确定性和不可预测性，违背了管辖确定的原则。 记者注意到，奇虎公司的管辖权异议至少提出了三个问题：第一、在有第三方中转服务器介入的情形下，中转服务器的地址能不能视同原告被诉侵权行为的实施地？第二、被侵权行为者的服务器地址是否为唯一的侵权行为实施地？用户下载过程跟侵权行为之间的关系是什么？第三、能否将商业诋毁行为解释为侵犯法人名誉权的行为，换句话说，能否在本案中适用最高法院关于名誉权的司法解释来确定管辖？事实上，这三个问题都是涉及到这种以虚拟网络为媒介的侵权行为如何进行管辖确定的前沿问题。 最高法院于今年6月29日对该案的管辖权问题作出最终裁决。该院的裁定对上述三个问题给出了明确的答案。针对中转服务器问题，该院认为，蓝汛公司受奇虎公司委托提供网页加速服务，那么在网站下载“360扣扣保镖”会通过蓝汛公司的中转服务器，该服务器起到了传播作用，属于被诉侵权行为的实施地。 最高法院进一步认为，即便不通过中转服务器，也能确定广东属于被诉侵权行为的实施地。该院指出，应当这样看待侵权行为：两被告将“360扣扣保镖”软件上传并存储于网站，同时设置成可供用户主动下载的状态，这是两被告主动实施被诉侵权行为的一部分；但另一部分是，在上述行为完成后，只有用户主动连接、服务器的传播和用户主动下载，才能实现两被告提供扣扣保镖软件的目的，才能完成最终的被诉侵权行为，用户的连接、下载行为的发展成为被诉侵权行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其也是两被告所能预见的。本案证据表明，广东省辖区用户可以在网站下载、安装、运行扣扣保镖软件，因此广东属于被诉侵权行为的实施地。 对于法人名誉权的问题，最高法院认为，我国法律和司法解释并没有区分商誉权与法人名誉权，甚至在同一意义上适用经营者的名誉权和商誉权，故将商业诋毁行为解释为侵犯法人名誉权的行为没有违反法律规定。 综上，最高人民法院裁定驳回奇虎公司的上诉，维持原裁定。据此，广东高院对本案具有管辖权。 法制网广州9月18日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