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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璟 （2016年11月1日） 2008年5月10日，我第一次来到成都。刚下火车，扑面而来的是闷热的天气，还有和武汉话很像的成都方言。心情急切的我无暇顾及这些新鲜事物，出站后马上拦了辆的士，直奔光华村街西南财大。进了校园，不辨东南西北，走了一会儿想问路，又觉得人生地不熟，怕被人欺负，掏出手机就给两个月以前通过一次电话的冯亚东教授拨过去。电话那头，不紧不慢的声音告诉我：“你不晓得励志楼哈？你看没看到一棵铁树，有个写着光华铁树牌牌的那个，看到了嘛？看到了就穿过那栋楼，你就找到励志楼了。”七拐八绕，问到了光华铁树的位置后，我按照电话那头一路指引，上了励志楼的三楼。人的记忆很奇怪，近的事情转眼就忘，而刚刚描述的8年前的这一幕，现在想起，还是如同昨天刚刚发生。 我见到冯老师的第一面，总觉得曾经在哪里见过他。后来反应过来，是本科读书时，刘艳红教授推荐刑法学入门读物的时候，除了《刑法的启蒙》、《刑法格言的展开》，还有一本《理性主义与刑法模式》，当时只是匆匆翻了下书的目录，看了下作者简介和照片，就放回了武大法学院图书馆的书架上了。在读硕士期间，冯老师问我本科学刑法时看了哪些书的时候，我自己心想，还是不要告诉冯老师自己没读过他的大作，免得他不高兴，但是话到嘴边，马上漏了出来：“知道您的这本书，但是没看。”冯老师笑笑，从客厅的沙发上站起来：“我去楼上找一下，看当时让天平法律书店帮忙卖的时候，有没得剩下的，送你一本。你就坐这儿，不用跟我上去……吃水果，吃完了再削。还多，我都吃不完……” 还记得那会儿，自己刚开始学四川话，总觉得有些发音转不过来。在冯老师家请教刑法问题之后，问得最多的，就是这个东西四川话怎么说、那个东西四川话怎么说。冯老师也喜欢考考我“啥子叫丁丁猫儿？”“抵拢倒拐是啥意思？”当然，冯老师考我最多的，不是刑法问题。他经常对我说：“刑法没意思，那会儿高考填错志愿了，应该填考古。”每当这个时候，话题就转向了三星堆和金沙遗址。现在想起来，总觉得自己不该和冯老师摆那么多玄龙门阵，不该给冯老师买德日进的那些书，如果冯老师不去深入这些“原点问题”，不去“忧国忧民忧地球”，可能他还好好地呢！ 我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当有论文要我修改，不论是我现在指导的本科学生还是一些同事要求帮忙看看的文章，第一件事是看引用脚注的标号，到底是在引号之内还是引号之外。这个习惯，是在校对冯老师的06年国家社科课题时养成的。冯老师多次让我注意这个问题，我直到现在，只要有引用，马上耳旁又响起了冯老师的话：“脚注的这个标号是在引号内吗还是引号外？这个要注意哈。” 冯老师待我很好，但我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相信他能够感知到我对他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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