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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见闻录（六） 骨科的主治医生在八月十五这天通知，决定第二天为岳父做手术，让家属做好准备。 作为病人家属，实在不知要作些哪方面的准备。妻哥去问医生后被告知：第一，固定断骨的医用钢板及手术费用需要一万元；第二，老人年事已高，难以保证会出现手术并发症，因此术后如有情况不排除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而重症监护室一天费用需要三千元；第三，术后护理很关键，家庭要增加陪护人员。 这一问算是明白了，其实需要准备的内容很清楚，就是要提前将预付医疗费足额打入医院账户。也别说，这个提醒确实有必要，因为时至今日，做了多种努力还是没有能让肇事者感动，人家已经铁了心不垫付一分钱。而走起诉之路，从受理到立案再到裁定先予执行，估计不知要等多久，可手术显然不能拖。 看来，当下只有自家掏钱垫支费用这一条路了。正在妻子的兄姊三人商量如何分担费用时，岳母似乎觉得不想再让她的孩子们为难。她拿出岳父平时节余的退休金二万多元，让妻哥先去交上，“准备”工作即告结束。 农历八月十六，本地习俗公认是个好日子，所以手术放在这天，家人们也都很满意。这一天，家人全部到齐，连平时没有一点时间来医院看望岳父的孙子辈都早早地来到。看得出来，岳父没有因为要手术而紧张，倒是为一大家子人齐聚在他的周围而激动得泪花点点。 九点准时进入手术室，两个小时后手术结束。医生出来说老人身体素质不错，手术一切顺利。因为是局部麻醉，老人家头脑是清醒的。看着他没有什么不良反应，一家人都放下了悬着的心。 这时，看看表已是十一点多，妻哥提出要请参加手术的医生吃顿饭。其他人都附和着说：医生对咱照顾得不错，应该请。于是，妻哥便前去邀请几位医生。回来后妻哥说人家很给面子，答应得很爽快，并特别给我说要去作陪。自己连忙解释，说自己不善言辞，酒量又小，就不参加了。为了能让妻哥同意，赶忙提出自己留下来照看岳父。 见我态度坚决，妻哥也没勉强。他们走后，与妻子两人静静地坐在岳父身边，按照医嘱，在麻醉药力解除之前，不断地轻唤岳父，以防止他睡着。心电监护器嘀嘀地响着，显示一切正常。 或许是一切正常，才使得陪护的自己没有紧张感。而因为不紧张，所以脑子里忍不住地胡思乱想。老人这边手术才结束，就去吃喝似乎于情于理都难说过去。再者说了，医生中午饮酒下午还能上班吗？这怨不得人家医生，你不邀请人家，人家也没暗示你请客呀。陪护这么多天，自以为做的比医护人员都多，所谓的关照又从何体现呢？ 翻来覆去，也无法弄明白，这饭局是请者太俗气，还是被请者没出息。有人常爱拿医生同司法人员相类比，此刻联系到自己司法人员的身份，忽然意识到，在以往的办案经历中，请吃与吃请之间的孰是孰非，可能一如这个饭局一样不免总让人心里有一些纠结。 不过，窃以为：不论是医生还是病人亲属，不论是司法者还是当事人家人，如果多想一想还在痛苦中的亲人，或许再怎么丰盛的宴席都会味同嚼蜡吧。 |
